徐幼君执黑棋,虞棠执白棋。

    这一盘棋刚开局不久,棋盘上隐约可见暗潮汹涌。

    虞棠在徐幼君落子后,立马跟上。

    看着徐幼君又落下一子,原本漫不经心的虞棠缓缓挺直了脊背。

    没想到徐幼君围棋下得这么好!

    一旁的荷叶将芡实糕放到一旁,见一旁的茉香眉头紧皱,欲言又止的样子,荷叶眼疾手快地将人从屋里拉出。

    “傻子,能遇到个和小姐差不多水准的臭棋篓子陪小姐下棋,你不偷着乐,怎么还想再故意输给小姐?”

    茉香回忆起给小姐喂棋的场面,紧皱的眉头瞬间松开。

    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牌打得那么厉害,棋却下得那么一言难尽。

    他们这些陪着小姐练棋的奴婢都已经出师了,只有小姐,还是那么青涩。

    徐幼君和虞棠下得正起劲。

    她落下黑子:“说起来最近侯爷又得了一新宠,姐姐可知道?”

    虞棠笑着落子,并不回答徐幼君。

    徐幼君见虞棠不上套,继续道:“是我想岔了,姐姐消息比我灵通,这样的消息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姐姐大度从来不在乎这些,我就不一样了。”

    “刚刚我去看侯爷,姐姐知道我一进门便看到什么样的场景吗?”

    虞棠眼眸微抬,流露出两分好奇:“什么场景?”

    “那卢家小姐正不要脸地把脸埋在侯爷的……”她特意凑近虞棠,小声将那几个说出。

    说完后继续道:“我一进门,她慌乱地把脑袋抬起来,嘴巴肿得不像话……”

    “难以想象,这高门大户的小姐,原来也是这种下贱胚子。”

    虞棠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脏了。

    她忽然觉得放徐幼君进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徐幼君还在自言自语,语气里带了几分嫉妒:

    “她还是真是懂侯爷,知道侯爷喜欢刺激的。”

    “姐姐和侯爷在床上,想必尝过更刺激的吧?”

    徐幼君知道虞棠和韩渡从无夫妻之实,韩渡嫌弃虞棠是个破了身子的不贞不洁之女。

    她有些得意地看着虞棠。

    有侯府主母的位置又能怎样呢。

    在后宅啊,最重要的还是男人的宠爱和孩子。

    她如今虽然没了韩渡的宠爱,可孩子却是实打实的。

    只是想到卓儿最近被王榷牵连,她一双眸子黯然了两分。

    虞棠还在思忖下一步该如何走。

    就听徐幼君道:“姐姐难道一点都不担心那卢小姐进门会影响姐姐的地位?”

    虞棠抬头:“谁告诉你她会进门?”

    徐幼君听闻此言,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许给了孙家少爷。”

    “哪个孙家?”

    “这京都还有第二个孙家吗?”

    “姐姐的意思是,那卢小姐许给了孙首辅的儿子?”

    虞棠微微颔首。

    徐幼君却是再无心思与虞棠在棋盘上对弈。

    她回想卢诗悦的长相,心里忍不住咕嘟咕嘟直冒酸水。

    三流的长相,二流的世家,却有这一流的命。

    长成那个样子都能嫁进孙家做孙家的少夫人。

    反观自己。

    长得好看又能怎样?

    不还是要嫁给一个破落的侯爷为妾,连个平妻都挣不上!

    孙家。

    一个她做梦都不敢去想的家族。

    可卢诗悦竟然要嫁给他们家的公子。

    她语气酸涩道:“是妾吧?”

    虞棠看着棋盘上的棋子:“正妻,该你了。”

    徐幼君哪里还有心思下棋,她随意落下一子:“她倒是好命。”

    说完,她猛然想起今日自己是如何欺辱卢诗悦的。

    她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起来。

    若真叫她得了势,日后她第一个要报复的便是自己吧?

    到那时,她捏死自己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虞棠看着徐幼君神色凝重,已经没了刚来时候的精明和算计,知道她无心下棋,便将捏在掌心的棋子扔了回去。

    “徐姨娘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不如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

    徐幼君也不想多待,她拉着一张脸起身告退。

    荷叶送徐幼君离开,一回屋里,就见虞棠朝她招手。

    荷叶看着那盘尚未下完的棋局顿时头皮发麻。

    她深吸了一口气,视死如归地走到塌上坐下。

    虞棠捏着棋子:“该你了。”

    荷叶无声叹息,落下黑子:“小姐打算借徐姨娘的手……”

    “她想借刀杀人,就要做好自己沦为别人刀的准备,下棋的时候不要提这些有的没的,认真下棋,不然你又要输了。”

    荷叶欲哭无泪。

    一局下完,虞棠收起棋子:“你去收拾收拾,我去老太太那一趟,回来咱们就去长公主府借住。”

    “可秋狝不是在两日后才出发吗?”

    虞棠笑了笑:“我自有我的打算,你去收拾就是了。”

    说着,虞棠起身带着茉香朝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老太太听说长公主要虞棠作陪参加秋狝,脸色几番变换。

    她恼怒韩渡都伤的那么严重了,她却不知道推了这些应酬好好在家照顾韩渡。

    可一想到韩渡的前程,她又觉得,伺候好了长公主,没准能借机攀上摄政王这条藤。

    毕竟孙家那边已经得罪惨了,能攀上摄政王,那也是前途无量的事情。

    她几番叮嘱虞棠,让她好好伺候长公主,这才放虞棠离开。

    等虞棠一走,老太太重重叹息一声:“得了长公主的青睐,日后她翅膀怕是更硬了。”

    “王氏怎么就疯了呢,不疯还能让她写信叮嘱一下宫里的娘娘,让娘娘想法子多照顾照顾渡儿……”

    “这次秋狝,也不知道娘娘会不会参加,不行,我得让冬枣给娘娘捎一封书信,让娘娘千万看住了虞棠,可别让蹄子做出什么有辱家风的事情来。”

    容姝得知虞棠要来暂住,忙让人把府里最舒适的客房收拾出来。

    又让人打了新的头面送来。

    虞棠马车刚一停下,就见容姝的贴身婢女站在门口等候。

    她引着虞棠一路进了公主府,刚一进后院,就听容姝正在指挥着婢女们忙东忙西:“那个花瓶太俗了,这么俗的东西怎么能配得上棠姐姐!”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搬走,琴小心点放,牌桌要有,明日我叫润琏他们过来陪我们一起打牌。”

    “这都是些什么书?”

    “《女则》、《女戒》?不是你有病吧,拿这些书来干什么?”

    “烧了,全部都给我烧了,我府里不准出现这种让人恶心的书。”

    一回头,容姝就看到穿着一身素白衣裳的虞棠款款而来。

    容姝瞬间眉开眼笑地朝着虞棠奔来:“棠姐姐,你来了,你快看看喜不喜欢,我听说你喜欢茉莉,特意让人去皇兄暖室里搬了几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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