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掀开床帘,虞棠便看绿芜忙碌的身影。
“小姐您起来了。”
虞棠懒懒应了一声,她靠在床头看着玻璃瓶里那只已经死去的萤火虫。
绿芜见虞棠抱着玻璃罐子看萤火虫,笑着道:“下次小姐可以在木塞上多开一些洞,这样它们能多活几天。”
虞棠将玻璃罐放回到床头上,没拂了她的一片好意:“好,下次我试试。”
她心里明白,没有下次了。
话音刚落,虞棠便听到外面一阵喧闹。
绿芜卷起营帐的窗帘,明亮的阳光瞬间照射进来,虞棠也看到了营长外的景象。
碧蓝的天,绿油油的草地,穿着统一的骑士们正扛着旗帜兴奋呐喊。
无数马匹在草地上奔驰着,马蹄声,鼓乐声震天。
容镜和她说过,今天要邀请西唐和北池一起狩猎。
她迅速洗漱换好衣衫,出了营帐。
刚一出门,虞棠便看到了赶来找自己的容姝。
容姝今天穿的骑装,更显飒爽。
她一见到虞棠便迅速小跑到虞棠身边:“虞姐姐,我们马上要和北池国的队伍比赛狩猎了,姐姐的簪子给我戴戴,图个好彩头!”
虞棠将头上的缠花簪拔下,插在容姝发髻上:“提前祝你凯旋而归。”
容姝亲昵地在虞棠肩头靠了一下:“等我给姐姐抓兔子烤兔子吃!”
说完她小跑着离开。
虞棠看着容姝娇俏的身影迅速融入大部队,与大部队一起出发。
刚准备回营帐,虞棠便看到容镜的暗卫牵着一匹通体漆黑四蹄雪白的小马驹走了过来。
“虞小姐,我家主子让我把这匹马送给您。”
说话间冬至将手里的缰绳递给虞棠:“这是王爷马厩里最温顺好看的一匹马,女孩子骑最合适不过。”
虞棠接过冬至递来的缰绳,伸手温柔地在那匹马头上摸了摸:“好乖,叫什么名字?”
“叫踏雪,小姐要是不喜欢可以换掉。”
“不用了,很好听。”
“那马就交给小姐了,玩够了随手交给场上的侍卫,让他们帮小姐牵到马厩里喂养就可以。”
虞棠微微颔首。
昨天晚上容镜说过要送她一匹马,她没要,说马厩里有很多闲着的马,随意让人去牵一匹来玩就可以了。
但容镜说马厩里的马脾气不好,自己骑没熟人牵绳很容易从马背上摔下来。
虞棠怕摔成傻子,便改成了借容镜的马,容镜倒也没再拒绝。
慢吞吞翻身上马。
虞棠独自一人往僻静人少的地方骑去。
……
傍晚。
篝火点起,虞棠和容姝坐在一桌,她身后是一扇扇高大的屏风,与男席隔开。
“今日多亏姐姐给我的簪子,我才能打了好多猎物回来,快尝尝这烤鹿肉,可好吃了。”
虞棠夹了一筷子,她之前吃过鹿肉,肉质细嫩,比其他肉要好吃很多。
不过今日这只鹿可能是刚猎回来的,比往日更可口。
正想着,荷叶忽然端了两碟蘸料上来,“惊蛰让我给小姐的,他还说王爷嘱咐了,小姐过几日要来葵水,少吃辣。”
虞棠闻言脸颊瞬间通红起来。
她看着眼前的干湿两碟蘸料:“我们这边又不是没有。”
说着她还是蘸了一下,出乎意料,容镜让人给她的蘸碟更味美。
一旁的容姝悄悄贴在了虞棠身上:“哇,这一看就是皇兄调的蘸料,也不知道皇兄每次都是怎么调的,比御厨调制的都要好吃,可惜他懒得要死,平日里根本不会动手。”
容姝说完转头看向虞棠:“虞姐姐,不是我说,我皇兄这个人,除了人冷了一点,话少了一点,别的地方真的都挺不错的,你将来如果和离,先考虑一下我皇兄怎么样?”
虞棠庆幸此时没再喝水,不然一定会忍不住直接喷出来。
“长公主,慎言。”
“我懂我懂,你放心,我嘴巴很严的,我喝醉了酒都不会往外乱说什么。”
话音刚落,荷叶又端着一壶酒走了过来:“惊蛰让我拿来给您的,说是荔枝米酒,甜甜的很适合女孩子喝,比果酒更好喝。”
虞棠看着那壶荔枝蜜酒:“他在男席你在女席位……”
话音刚落,虞棠忽然发现荷叶站立的位置刚好更方便有条缝隙,那条缝隙不大,却刚好能够看到容镜。
偏偏容镜此时也在看自己。
虞棠瞬间感觉血气上涌,脸颊滚烫。
她低头错开容镜的视线。
心中暗骂容镜不正经,他有想过被人发现了,自己该怎么办吗?
正想着,坐在首位上的贤妃忽然关怀询问:“韩夫人,我瞧着你脸色似乎不太好,可是身子不舒服?”
虞棠忙抬头笑道:“无事,只是这梅子酒有些太烈了,有些上头罢了。”
白梅微微颔首,转头看向身旁的婢女:“去给韩夫人拿些醒酒汤来。”
话音刚落就听男席那边一片喧嚣。
虞棠所在的位置离着男席只有一道屏风,能清楚听到屏风另一侧发生了什么。
西唐的使臣,此时正借着酒疯在闹事儿。
“不是我说,容国好歹也有百年基业,除了你们那位摄政王,如今竟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在西唐,这样的勇士我们西唐有三千!”
容镜黑着脸看着擂台上那位小将军被打得满脸是血。
从西唐说找人比试的时候,容镜便察觉出西唐可能会找事儿。
他本想拒绝,不想孙伯远一口答应下来。
他侧头看向孙伯远。
孙伯远那张老脸上露出些许的尴尬。
他原本以为不过是一普通武夫,不过长得魁梧一些。
他们容国人才济济,打一个武夫那不是易如反掌。
谁知道接连上了三个人,都不行。
人家上的是个没官职品阶的普通勇士,他们这边自然也不能叫那些大将军或者是摄政王上。
让那些大将军上,赢了也不光彩,输了那就更丢脸丢大发了。
而让摄政王上……
赢肯定能赢,但那也太掉身份了……
场上一片寂静。
……
女席上听到这些也有点坐不住了,大家纷纷起身绕到一旁观看。
就见篝火不远处的擂台上,那个打倒无数容国小将的壮汉浑身肌肉虬结。
此时,他正不屑地将那位小将军踩在脚下,叽里呱啦地说着众人听不懂的西唐语。
虞棠是学过西唐话的。
她兄长当初与西唐对抗,她很好奇兄长每天都在和什么人打,于是便学了西唐语。
因此她能听懂那壮汉说的是什么。
他越说越嚣张。
一旁的容姝满脸焦急:“他说得这都是什么啊,虞姐姐,你能听懂吗?”
“太脏了,公主不要听。”虞棠脸色沉凝道。
“虞姐姐,你能听懂?”
虞棠微微颔首:“稍微能听懂一点。”
说话间,那西唐的壮士一脚将擂台上昏迷的小将军踹了出去,同时骂道:“哼,这就是容国的实力啊,我西唐的小孩子都比你们能打、抗打。”
“就这种货色你们也不用和我们西唐打了,直接投降吧!”
“这样我们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
“不然等我们的铁蹄踏破你们的京都,你们这些王公贵族,跟任人屠宰的猪崽儿有什么区别。”
“至于你们容国的女人,听说很会生育,那就全部带回去给我们生孩子!”
“冬日里要是没了粮食,还能把女人和孩子杀了吃!”
“反正你们弱的跟小鸡仔一样,杀了也就杀了。”
“不是我瞧不起你们,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虞棠不自觉便将西唐那壮士的话翻译了出来。
她垂在衣袖下的手紧握。
旁边围观的女子都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得脸色惨白。
“难道就没有人能打败他?”
“要是我兄长在,岂能容他这般嚣张!”
“这群粗鲁无礼的人,就该把他们彻底打趴下!”
“谁能出来想想办法啊!”
“至少别让他那么嚣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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