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男人的嘴巴可以恶臭成这个样子。

    真白瞎了那副皮囊。

    “这跟完颜将军没什么关系吧?”虞棠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完颜将军,你该不会是嫉妒了吧?”

    “笑话?我有什么可嫉妒的?”

    “那你的嘴可真碎啊,我还是头一次见一个男人嘴这么碎,哦,女人也没见过。”

    “伶牙俐齿。”

    虞棠不打算和他继续斗嘴:“你现在已经安全了,能放我下来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你放了?”完颜明看着坐在自己怀中的女人。

    淡淡的茉莉香钻入鼻息。

    刚刚虞棠帮他伤口上药的时候,他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很淡,不浓郁,不是那种便宜的香料。

    联想到虞棠营帐里那一堆反季鲜花。

    能维持这样的体面,一日需要至少需要花费几十两银子。

    几十两银子,够几百个士兵吃上几日了。

    奢靡无度。

    这样的国家存在世上有什么意义!

    他看向虞棠的目光更加厌恶。

    虞棠没去做口舌之争。

    她的命握在男人手里,反驳几句也就罢了,真把对方激怒丢了命可就不值得了。

    她现在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容镜明明说过那迷药很厉害,可为什么对完颜明不起作用呢?

    身下的马匹飞速前行,周围除了呼啸而过的风,什么都看不清楚。

    虞棠连记路都没办法做到。

    “既然你不肯放了我,总该告诉我,要去哪里吧?”

    “我是北池的将军,自然要回北池。”

    “你疯了,放我下来!”

    若真跟着男人回了北池,哪里还有她活命的机会!

    “别动,再动我现在就杀了你。”

    “听到和我去北池反应就这么激动,看来你没法放弃眼前的生活啊。”

    “也是,你们容国的皇帝对你情有独钟,赐了玉如意,不日就要把你抬进皇宫做娘娘。”

    “而你还和你们那个摄政王不清不楚。”

    “他们叔侄两人为了你要打起来了吧?”

    “身为女人,看到这样一幕你心里应该很得意,觉得自己很有魅力吧?”

    “你也不挑,傻子都要。”

    “令人恶心。”

    虞棠觉得这个人就是有病,纯有病!

    但凡是个正常人,被人绑架、挟持,还要绑架到敌对国家,谁不心慌恐惧?

    况且兄长要是知道她要被绑去北池。

    兄长会疯的,兄长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请求出征!

    他才从东南战场回来,鬼知道身上有多少伤。

    至于容拂的喜欢?

    那能叫喜欢?

    顶多叫利用。

    如果她兄长不是虞长宁,父亲不是兵部侍郎,容拂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她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北池的小将军?

    他这么不依不饶……

    虞棠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

    本来就是陌生人,解释了他也不信。

    不但如此,他还会变本加厉地讽刺自己。

    虞棠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瓶子里的药粉已经撒的差不多了。

    不知道容镜什么时候能发现……

    ……

    皇帝营帐。

    容镜看着躺在床上因失血过多像个死人一样的容拂。

    谢墨还在给皇帝施针。

    对方的暗器上抹了毒,要不是发现的及时,容拂尸体都凉透了。

    一旁的容姝双眼通红,紧张地看着龙床上躺着的容拂。

    “皇兄,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她生得晚,哥哥们都比她大很多,虽然哥哥们都疼她,却不会时时陪着她胡闹。

    可容拂不一样。

    容拂和她名义上虽然是姑侄关系,但感情其实和亲兄妹也差不了多少。

    是她成婚后,才渐渐与容拂疏离了。

    如今看着容拂这般,容姝怎么可能不心疼。

    容镜沉默着没说话。

    虽然发现的及时,可容拂的情况并不乐观。

    熬得过今晚还好,熬不过今晚,只怕……

    “老奴见过王爷、公主殿下。”

    尽忠脸色苍白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一贯沉稳的脚步虚浮的可怕。

    他中了暗器才知道,对方在暗器上抹了毒药。

    哪怕他第一时间用内力将毒逼了出来,可身体还是受到了影响,段时间内没法动用内力。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也重重磕在地板上:“老奴有罪,有负王爷公主嘱托,让刺客跑了……”

    “怎么会?此次随行的羽林卫可是全部出动了,这般大的阵仗,你竟然抓不到那个刺客?”

    容姝声音激动。

    “这刺客到底是什么来历?”

    “老奴不知……”

    “还有一件事,老奴觉得有必要告诉王爷和公主。”

    “何事?”容镜冷静开口。

    尽忠刚要开口,营长外传来阵阵喧闹的声音。

    “让我见摄政王,我知道摄政王就在里面。”

    “摄政王,摄政王,求您救救臣女!”

    “臣女被刺客抓走了!”

    容镜能听出营帐外属于虞父的声音。

    虞棠被刺客抓走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有没有伤到虞棠!

    原本从容的容镜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那张一向冷静的脸终于露出慌张的神情:“虞侍郎说的可是实话?”

    尽忠顶着容镜那要杀人的眼神,僵硬点头。

    他下意识想要说点什么。

    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容镜的声响起:

    “容姝你在这里看着,我去追他们。”

    容姝紧张地看着自家兄长:“好,你快去,一定要把你虞姐姐追回来!”

    那刺客手段如此歹毒,谁知道会对虞姐姐做什么!

    容镜前脚刚走。

    容姝才想起跪在地上的尽忠:“你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我,好端端的那刺客怎么会挟持虞姐姐?”

    ……

    呼啸而过的风冻得虞棠忍不住瑟瑟发抖。

    她不清楚到底跑了多久。

    但应该有一个多时辰了。

    可身下的马却丝毫没有慢下来的迹象。

    好冷,再这样下去,还没到北池,她怕是要先被冻死了!

    拢了拢身上的衣物。

    她刚要开口,后背忽的一沉。

    似有万斤的钢铁之躯直直地砸在她的肩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手肘用力地撑开男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咚”的一声。

    虞棠回头,就见男人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别是摔死了吧?!

    不。

    摔死正好。

    摔死活该!

    虞棠庆幸自己学过马,虽然没骑过如此高的骏马,可还是按照容镜先前教她的勒住了缰绳。

    骏马前蹄悬空,虞棠险些从马背上直接摔下去,可好歹这马算是停下了。

    翻身下马,虞棠快步走到完颜明身边。

    完颜明滚了一身的树叶,脸上的面具也被摔裂。

    虞棠伸出手指感受着男人均匀的呼吸。

    呼吸绵长均匀,没死。

    虞棠面露失望:“完颜明,完颜明?”

    试探地叫了两声,确定人不会醒来后。

    虞棠起身,果断朝着完颜明身上狠狠踹去:

    “还以为你多厉害呢!”

    “原来也不行啊!”

    “刚刚嘴巴不是很毒吗?”

    “起来再给我骂一个啊!”

    看着完颜明漆黑夜行衣上的鞋印,虞棠解气地将两鬓散乱的头发顺回耳后。

    转身看着身后的高头大马,她翻身上马,双腿轻夹马腹:“乖马儿,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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