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孙珍珠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虞棠只觉自己的心好像被剜了一块一样难受。
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就被这样糟蹋了。
虞棠感觉自己的胸口里憋着一把火,压不住,越压越旺……
一路让车夫快马加鞭,看着站在门口的孙伯远夫妇,虞棠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向他们交代。
马车停下,虞棠抱起孙珍珠下了马车。
孙若麟早就和父母说过妹妹的遭遇,因此孙伯远与孙夫人并未询问虞棠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是焦急地跟在虞棠身后,任由虞棠将自己的女儿抱回到房间,然后女医接手。
做完这一切,虞棠默默从房间里退出。
孙伯远夫妇都围在屋里,屋外是脚步匆匆的下人们。
冷风一吹,虞棠才发现自己出了汗。
她刚要去找帕子,一方柔软的手帕已经温柔地替她擦拭起了额角。
虞棠抬头,愣怔地看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容镜:“你怎么在这里?”
“守卫军去找了我,说虞家小姐拿了我的私章急急忙忙出城去了,问我的私章是不是丢了,要不要去追。”
“我详细询问过后,直到是孙家小姐出事了,就赶了过来,别动,这里有血,还没擦干净。”
他温柔地给虞棠擦着脸上的血。
虞棠看着他:“你不问我,这血是怎么来的?”
“只要不是你的就够了。”
容镜将虞棠眼尾的鲜血擦干净。
注意到虞棠手指也不干净,他果断将虞棠拉进旁边的客房,又要了一盆温水,耐心地替虞棠清洗着手上的血渍。
虞棠看着那双脏污的手在容镜的手中再次变得干净。
她抬起手,看着沾满水珠的双手,这双手依旧纤长漂亮,丝毫看不出这双手曾几次将人置于死地……
她抬眸看着容镜:“王爷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吧。
想到这里,虞棠低头看着自己那双看似干净的手。
“温柔善良的?貌美心善的?”男人大概都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
她这样面慈心狠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会敬而远之……
然而下一秒,虞棠的脸被男人捧起。
她被迫对上容镜那双认真的眸子,他说:“你是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一瞬间,虞棠感觉自己好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没有一丝真实感。
心跳仿佛要将耳膜震碎。
是她听错了吧?
一定是她听错了吧?
她眼闪躲开。
容镜注意到虞棠的回避,刚要再次强调,房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
“虞姑娘,你怎么样了。”孙若麟的声音猛然想起。
虞棠胡乱地推开容镜,转身装作拿毛巾的擦手,心却久久不能平复。
容镜黑着脸看着面色漆黑的孙若麟。
孙若麟没想到容镜也在这里。
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给容镜行礼:“不知王爷在此,多有冒犯。”
说完他看向正在擦手的虞棠。
虞棠随手将毛巾搭在架子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那位女医给珍珠扎完针后,珍珠睡过去了。”
“她说珍珠醒来后情绪可能有些激动,最好有人陪在她身边,我母亲明日要进宫去见太后娘娘,怕醒来之后找不到人,所以想劳烦虞姑娘今晚在府上暂住一夜。”
今天的事情本来就已经很麻烦虞棠了。
虞棠微微摇头:“方的。”
“那我让人准备客房,就在珍珠的院子旁边,虞小姐不必见外,只当是在家里就好,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只管吩咐下人。”
“要不我领你过去看看吧,有什么不顺心的你跟我说,下人有时候总不用心。”
孙若麟殷勤的模样就差直接说心悦虞棠了。
虞棠知道孙若麟对自己的心思。
她很想告诉孙若麟,自己不喜欢他,让他不要继续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了。
可想到珍珠刚出事,她只能将话压下。
刚要点头。
不想身边的容镜忽然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她认床,在陌生的床上睡不习惯,明早我会亲自把她送过来,如果令妹今晚醒了,让人去请虞棠也是一样的,反正孙家离摄政王府也不远。”
虞棠震惊地看着容镜。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带到了马车上。
容镜将厚实的狐裘披到她身上,又给她身上披了一件厚实的披风。
暖意传遍四肢百骸。
虞棠此时才来得及去想今天傍晚发生的一切。
脑子里却全是花倾城的话。
身上多处骨折,有殴打虐待的痕迹。
最重要的是,那群男人在施暴的过程中,不断伤害孙珍珠。
孙珍珠醒来后很有可能接受不了性情大变。
也有可能会寻短见。
并且终生可能都不会再有身孕……
虞棠抬头看向容镜:“我兄长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我没让人告诉他……”
她怕兄长接受不了,找白梅拼命。
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白梅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让她和孙家决裂?
可她是没长嘴吗?
还是孙珍珠没长嘴……
等等,如果她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孙珍珠开口呢?
白洛没想到她会去的那么快。
还有那群人……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手中的暖炉在这一刻失去了作用。
这群人!
这群人到底有没有人性!
容镜看着脸色惨白的虞棠,只是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白梅在针对我,她一定还有后手……”
这一点她笃定!
就算孙珍珠死了,她也有大觉寺主持能做为人证。
那么想要逼她和孙家彻底决裂,势必还要再跟一手牌……
是什么?
是什么……
兄长?
不,兄长的事情和她扯不上关系。
父亲那边皇帝还要重用,暂时不会出事……
虞棠的手指下意识抠着皮肤……
和她有关系的人就那么多,到底是谁?
虞棠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团乱麻团住,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线头。
“想不出来就不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容镜沉着冷静的声音犹如一股清泉,浇灭虞棠心中的躁动不安。
她回过神来,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猛然发现,她抠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手,而是容镜的手。
他的手背有一块已经被她抠出了血,此时血肉外翻。
可男人那张脸仍旧如常,好像受伤的不是他一样。
“我把你手都抠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不说?”
“你在思考,打断你不好。”
“那后来你怎么又开口了?”
“见你走进死胡同,出不来了。”
虞棠:……
有时候她真的很讨厌容镜,这个人仿佛什么都能看穿一样。
男人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眼尾:“错了。”
虞棠下意识反问:“什么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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