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虞棠举起火铳,朝着男人的胸膛直接按动扳机。
火药出樘。
男人低头看着鲜血蔓延的胸口。
他想再次抬头,却没有那个力气。
众人看着男人直挺挺地倒下。
直到男人的老婆发出尖叫。
“贱人,你敢杀我夫君,我和你拼了!”
虞棠再次举起火铳:“你可以试试。”
丈夫的尸体还没凉透,女人是看到那妖物是如何杀掉丈夫的……
“魔鬼,你这个魔鬼……”
“我是魔鬼你们又是什么?”
“恶鬼?”
“还是吸血鬼?”
她的声音里全是嘲讽……
女人想要反驳虞棠,却十分畏惧虞棠手里的那把火铳。
“那你也不能随意杀人,杀人是要偿命的。”
虞棠勾唇一笑,她缓缓从马车上走下来:“有人看到我杀人了吗?”
百姓们不是傻子,谁欺负人,谁是好人还是分得清的。
顿时大家一起站在了虞棠身边:“我们没看到!”
“对,我们没看到虞小姐杀人,是他自己遭雷劈了!”
“对,是他作孽太多被雷劈死了!”
“老天爷都看不惯他。”
“就是到了官府,也是他自己被雷劈死的,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他做了这么多孽,早该被雷劈死了!”
“当年我们一家在城里做点小生意,就是他看上了我家闺女,我家闺女都定了亲了,还是被他强娶去了。”
“结果成亲不到半个月,我那闺女就投井自尽了,我们把尸体拉回来的时候,身上全是伤痕!”
“畜生!”
“老哥,不止是你一家的孩子,我家那孩子又何尝不是呢?”
“我家孩子更命苦,连个尸体都没有!”
“是这个女人,都是这个女人给他处理的!”人群中忽然又人高喝一声。
“我在他们家做过长工,每天吃的跟狗一样。”
“在府里,除了老爷和太太,其他人都不能当人看的。”
“老爷新抬进门的女人太太不会怎样,但如果把人吊起来,鞭子沾了盐水打。”
“不仅如此,长得好看的还会用钝器把脸划烂。”
“要是有人怀孕,太太她会让人用木棍将孕妇肚子里的孩子活活打掉!”
“所以后宅里谁也不敢怀孕。”
女人没想到一个下人也敢背叛她,她当即瞪大眼睛:“胡说,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找府里其他人问问不就清楚了?”
“大家早就受够你们了,要不是因为老爷是师爷的小舅子,我们也不会忍到今天。”
“你们为了把人家的土地占为己有,把人打死、打伤,一分钱不赔,现在还想怎样?”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
虞棠看着有人拿起石头朝着那个女人的头顶砸去:“毒妇,我今天就要杀了你,替我女儿报仇!”
“杀了你!”
……
虞棠被挤在人群外,根本看不到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能听到女人惨叫的声音。
虞棠知道,她没法去阻止这场闹剧。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一直是她的行事准则。
退回到人群稀少处,虞棠坐在锅灶旁,往里扔着柴火。
旁边是抱着孩子的明丽。
“夫人不知道,这人叫董大富,在城里仗着自己是知府师爷的小舅子,为非作歹,恶贯满盈。”
“他们刚刚说的,还不如他平时做的万分之一可恶呢。”
“夫人这一路走来,见过易子而食吧?”
虞棠微微颔首。
“可是这个董大富,因为自己你没有孩子,便对别人的孩子无比嫉妒,他几次将三个月大的婴儿直接扔进油锅里烹炸。”
“不光如此,他还劫掠城中好看的女人,让她们给他做痰盂,还名曰美人盂,美人纸……”
“还有男人,进他府里做长工的男人,他怕他们和太太们偷情,所以全部切掉了他们的子孙根。”
“这样满身罪孽的人,真不怪百姓们想要除之后快。”
锅灶下的木柴燃烧发出噼啪的声音。
“那照你这么说,董大富不该出现在套灾的队伍里才是?”
明丽往虞棠身边靠了靠:“我告诉夫人,夫人可千万不要告诉旁人。”
“你说。”
“董大富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是逃灾,他是转移家产。”
“不光是他的,还有城里师爷的财产,估计不少都在那马车上。”
“这次赈灾,听说朝廷前面发下来了一些粮食,但,都进了这些贪官污吏的肚子里……”
虞棠闻言眼睛瞬间眯起:“你的意思是说,车上的粮食,是官粮?”
“十有八九。”
虞棠闻言果断起身。
她朝着那辆装满粮食的车走去。
众人见虞棠朝着那几辆马车走去。
护卫马车的家丁刚要动手,虞棠随行的镖师瞬间举起手里的火铳。
“提醒一句,这玩意真能要人命,让开。”
护卫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好歹也是从府衙出来的,自然见识过大炮火铳这些东西。
如今见虞棠手里竟然有这么多,当即也明白硬碰硬没好果子吃。
护卫们果断将手里的火铳放下。
虞棠走到盖着防水布的马车后面,从筒靴里抽出匕首,将封在最外层的绳子划开。
揭开雨布,整齐码放的麻袋映入眼帘,每个麻袋上都清晰地印着两个鲜红的大字‘赈灾’。
荷叶也愣住了:“这真是朝廷分发下来的赈灾粮,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
虞棠将袋子划开,米粒瞬间涌出。
这米算不得什么上等好米,却是能救人命的!
“既然本来就是赈灾用的粮食,分米!”
“每人暂发半斗米。”
“谁敢哄抢,别怪我不客气!”
虞棠话音刚落,有人便站出来道:“我来帮您维护秩序!”
“我也来,谁要是敢抢,先过了我这关!”
越来越多的男人站出来。
虞棠让人将粮食从车上抬下来,分做十处开始发粮。
虞棠只顾着给灾民发粮,完全没有注意到,护送粮食的护卫中,有两个悄悄退出了人群。
等到粮食发完,虞棠只觉自己的手腕都要累抽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昏黄的灶火犹如星辰散落,映照在众人脸上。
“娃娃,快吃,快吃,香喷喷的米饭,这可是香喷喷的米饭啊!”
“娘,你吃。”
“爹,吃饭,吃饭了!”
此起彼伏的声音传入虞棠耳朵。
不知为何虞棠眼眶忽然有些湿润。
百姓们求的,自始至终不过是有口饭吃而已……
转过身,虞棠默默抬头,将眼眶里的泪水忍了回去。
能吃上饭是好事儿。
好事儿就不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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