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镜知道豫南的账是一笔烂账。

    可真查起来他才发现,这比烂账比他想的还要麻烦。

    显然,豫南的这位师爷和账房都很擅长造假。

    很多地方都做的天衣无缝。

    看着十几齐梁高的书架,靠他手下这几个人,只怕半个月都看不完这些账本。

    更何况,还都是些能以假乱真,稍不注意,就会被糊弄过去的假账本。

    “主子,薛夫人派人来请,说是想和您谈谈薛知府还有豫南赈灾的事情。”

    容镜丢下手里的毛笔,狠狠捏着眉心。

    光这些烂账就够他看得,他可没时间陪她们玩……

    不过想到薛知府在豫南也有段时间了,说不定会知道点什么。

    他缓缓起身:“去给夫人送个信,说我今天中午出去应酬了,让她好好吃饭,好好喝药。”

    惊蛰乐呵道:“就这些?”

    “就这些。”

    “属下还以为您还要再说点腻歪的呢。”

    好好吃饭,好好喝药,这话以前就是打死他,他都不敢想能从王爷的嘴里说出来。

    可如今这话,真真实实地从王爷的嘴里说出来了。

    他还要去转达。

    一旁的霜降冷冷撇了他一眼:“你要是很闲进来把这摞账本给我看了。”

    霜降话音刚落,惊蛰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容镜转头看向霜降:“你就护着吧……”

    说完,他也不等霜降回答,转身朝薛府走去。

    知府衙门离着薛家很近,几百步的路程。

    一进薛家大门,容镜便被管家请去了后院。

    对比前面的喧嚣,后院安静惬意,能听到涓涓流水以及琴师拨弄琴弦的声音。

    只是那琴师明显心已经不在琴上了……

    不如不弹。

    容镜在心里默默评价。

    管家将容镜带到书房后,恭敬道:“夫人还在前面招待来给老爷送行的,稍后便到,还请贵人稍等片刻。”

    容镜打量了书房一眼:“让她不必着急。”

    管家离开后,容镜起身走到薛知府的桌案前。

    薛知府的桌案还没来得及收拾,书卷就那样随意敞开放在桌上。除此之外,旁边还放着近年的账本。

    难怪账房说这三年的账本都被知府借走了。

    他随手拿起一本。

    是今年的。

    看着上面的数额,容镜眉头狠狠皱起。

    正看得入神,脚步声响起。

    一抬头,容镜就看到不该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女人。

    放下账本,容镜声音冷漠:“你怎么在这里?”

    许静贞还是怕的,她想起那天晚上被容镜灌了毒药,毒药灼烧心肺的感觉。

    疼。

    太疼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喜欢这个男人。

    知道这个男人心里没有她。

    可她就是忍不住。

    忍不住地想要和他多靠近一分。

    忍不住多看他一眼,多和他说说话。

    哪怕,只多说一句,一个字。

    “回王爷的话,妾与母亲离京后阴差阳错的来到了豫南,被薛知府救下后,承蒙薛大人看得起,便留妾在薛家教授小姐琴技。”

    容镜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装扮:“教琴?”

    教琴的先生若是个个都能穿得起蜀锦,那他大容国的黎民百姓都不用经商苦读了,都去教琴好了……

    他知道这女人存的什么心,懒得与她交谈,继续翻阅手里的账本。

    许静贞哪里想到容镜宁愿看手里的账本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她心中酸涩难忍。

    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王爷就不问问,妾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如果是薛夫人让你传话,你便说吧,如果不是,滚出去。”

    冷酷的声音犹如一把剑,将她一颗心真捅破。

    她只觉心口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可这是她爱的人。

    她愿意伏低做小。

    小心翼翼走到容镜身边,她爱慕而崇拜地看着容镜:

    “王爷是一个人来的吧,刚刚路过临水阁,妾身为王爷弹奏的曲子王爷还喜欢吗?”

    刺鼻的香味钻入鼻息,容镜厌恶地皱起眉头,他果断后撤了两步:“孤让你滚你没听到吗?”

    “别逼孤动手。”

    许静贞咬着下唇:“若今日在此的是虞棠,王爷也这样冷酷?”

    “你也配与她相提并论。”

    刚要动手,书房大门再次被推开。

    薛夫人笑着走进屋里:“让王爷久等了,餐厅已经备下酒席,咱们边吃边说吧。”

    说完,她转头看向许静贞:“给王爷介绍一下,这是静贞我和老爷来豫南后认的义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一手七弦琴弹得比豫南最好的琴师都要好上三分。”

    “静贞刚刚是来老爷书房找琴谱的吧?”

    “这丫头,就是太爱琴了,性子也好,温顺乖巧又贤良淑德。”薛夫人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容镜的反应。

    见他对许静贞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兴趣。

    薛夫人在心里暗骂许静贞没用,连个男人都不会勾引。

    她不得不转移话题:

    “既然静贞也在,咱们一起去用饭吧。”

    薛夫人的演技实在是拙劣,加上过于急功近利。

    就差把想往他床上塞人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容镜将手里的账本归位:“饭就不用吃了,薛夫人有话直说吧。”

    薛夫人一愣,笑容更加牵强:“还是边吃边说吧……”

    “既然薛夫人不肯说,那本王也没时间在这里浪费,谷雨,把这些账本拿走。”

    话音刚落,屋里凭空出现一个影卫。

    薛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容镜的人已经迅速将账本搬起。

    从薛夫人身边路过的时候,容镜忽然停下脚步。

    他转身目光落在许静贞身上。

    被容镜这样盯着看,许静贞感觉自己一颗心跳得厉害。

    王爷这是想通了?

    还是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份配得上他了。

    其实只要王爷收了她,哪怕不给她名分。

    只每个月来陪她两日,她就心满意足了。

    她要给王爷生儿育女。

    当然,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去争夺王府的财产,给王爷造成困扰。

    她已经如此乖顺听话了,王爷会多怜惜她两分吧?

    也不知道王爷喜欢什么颜色。

    她今日穿了红色的肚兜,娘亲说她穿这个颜色好看。

    王爷……会喜欢吗?

    她水汪汪的眼睛一瞬不转地看着容镜,等着容镜叫她过去。

    只要容镜勾勾手指。

    她就会像小狗一样跑到她身边。

    他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许静贞羞赧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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