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看着重新跪拜的母亲。
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
她和容镜都说过，父母可以不用行跪拜之礼。
可母亲为什么还要这个样子……
重新搀扶起虞夫人，虞棠刚要开口，就听母亲道：
“阿凝回来了吗？”
她目光期待地看向车内。
“还没，我回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去接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快到了。”
话音刚落，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停在了虞家门口。
马车刚一停稳，容凝便迫不及待从车上跳下来，直直地扑向虞棠：“娘亲，娘亲，阿凝来啦~”
虞棠看着穿着一身鲜红衣衫，衬得肤色愈发白嫩的容凝嘴角不自觉上扬，阴霾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晴朗起来。
虞棠弯腰，顺势将容凝抱起。
“今日在学堂可有听太傅的话？”
“有的有的，太傅还夸阿凝了，给阿凝戴了小红花，阿凝没戴，特意留给娘亲哦~”
虞棠看着他从怀里翻呀翻，最终翻出了一朵小红花出来。
她刚要伸手接过，就见母亲已经伸手将怀里的容凝抱走。
“阿凝眼里只有娘亲，外祖母要吃味了。”
虞棠看着笑的温柔慈祥的母亲愣了一下。
“外祖母不吃醋，阿凝亲亲外祖母。”
说着，容凝在虞夫人脸上狠狠啵了一口。
虞夫人乐呵呵地笑起来，抱着容凝便往府里走。
“只是亲亲还不够哦，不如把阿凝的小红花给外祖母怎么样？”
容凝软乎乎的脸上没有纠结：“这个是给娘亲的，外祖母想要，明天阿凝努力背书，再问太傅要一个给外祖母好不好？”
“可外祖母就想要阿凝手里这个怎么办呢？”
“阿凝已经答应给娘亲了。”
容凝看着虞夫人，胖乎乎的小脸有些不知所措。
虞夫人抬手拿过容凝手里的小红花。
“没事的，阿凝以后再得了小红花可以再给娘亲，这个就先给外祖母好了。”
容凝捏着虞夫人的衣服，小声疑惑道：“可是外祖母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可外祖母没有一次真让自己把小红花交给娘亲……
一旁的外祖父也笑呵呵地开口：“你外祖母是说得对，等以后再得小红花，阿凝可以再给母亲，难道阿凝想看外祖母不开心吗？”
容凝摇头，他不想外祖母伤心。
虞崇明闻言笑呵呵道：“那不就成了。”
容凝探出头，看向走在最末尾，几乎看不见身影的母亲。
小胖手紧张地抓紧衣裳。
可是，可是他更不想娘亲伤心啊。
“外祖母，娘亲还在后面。”
“没事，你娘亲会自己跟上的。”虞夫人加快了脚步。
“外面冷得很，阿凝不能在外面待太久，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虞夫人真的很担心容凝会被风吹坏，加之外面还下着雪。
虞棠远远地缀在后面与虞长宁说话。
雪花落在发间又迅速融化。
“以上就是父亲让我和你说的。”
虞长宁伸手拂去妹妹肩头的雪花：“你在外面就是要跟我说这些？”
虞棠困惑地看着眉头紧皱的虞长宁，她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虞长宁拉着手腕大步流星地朝屋里走去：“你身子弱，不能吹风你不知道啊？”
“这些话进了屋不一样说，快些进屋，剩下的用过晚饭一样说。”
虞棠就那样被虞长宁拉着手腕进了屋。
饭厅，虞崇明夫妇还在逗容凝玩。
下人正在上菜。
虞长宁将虞棠拉到火盆前：“披风先别脱，等你的手暖过来再脱。”
他看着妹妹那双被冻得通红的双手，红润的脸蛋此时也没什么血色。
刚准备叫人送个暖手炉来，就听父亲道：“长宁，你过来看看阿凝的字。”
“还不到四岁便写的这样好，我容国后继有望啊。”
虞长宁走到父亲身边，看了一眼父亲手中的书法。
母亲还抱着容凝没撒手，笑呵呵地夸奖容凝优秀，询问容凝要什么奖励。
虞长宁无端想起当年父母回江南，第一次见到棠儿的模样。
那时候棠儿满脸羞赧地拿出自己练习的大字给父亲看。
父亲只是皱着眉头，将那漂亮的大字扔在一边，高高在上道：“既然看不见，就不要瞎折腾。”
“再说一个女儿家也不需要看那么多书，识那么多字，学学《女戒》《女则》这些就够了。”
母亲则是看都不看棠儿一眼，只顾着与外祖母说话。
小小的棠儿站在父亲面前不知所措……
当时的棠儿，也只比阿凝稍微大一丁点而已。
他笑了笑：“棠儿小时候写的比阿凝还好呢，小阿凝这是随了母亲。”
说着，他伸手在阿凝脸上捏了一把。
容凝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
“外祖你有娘亲小时候练过的字吗？阿凝想看！”
虞崇明怎么会保留那些东西。
他看着容凝亮晶晶满是期待的眼神，虞崇明低咳一声：“咳咳，那些时间太久了，先吃饭，吃完饭外祖父去书房找找，看能能给阿凝找到。”
容凝从虞夫人怀里滑出，小跑到虞棠面前，这会儿她才注意到虞棠红红的手指。
容凝瞬间心疼地用自己的小手包裹住虞棠的大手：“阿凝给娘亲暖一暖，这样娘亲就不冷了。”
说着，他朝虞棠的手哈了一口气。
他出来玩手冷的时候都会这样哈气。
很快就会暖和起来的。
虞棠的手此时已经没那么凉了，她刚要说自己不冷，就见母亲上前，不赞同道：“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孩子给你暖手是孩子孝顺，可你怎么能真让阿凝给你暖手呢？”
说着，她蹲在阿凝面前将阿凝手指掰开：“阿凝，娘亲冷会自己烤火，不需要阿凝这样做，知道吗？”
容凝力气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被外祖母掰开。
他焦急地扯回手：“娘亲都烤了好一会儿了。”
而且他注意到，母亲的鞋袜也已经湿了。
“绿芜姐姐，你去帮娘亲找一双新的鞋袜来给娘亲换上。”
绿芜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虞棠鞋子已经被雪水浸湿。
一定是刚刚在城墙上。
都怪她粗心，这种事情竟然还要小殿下提醒。
“奴婢这就去。”
趁着绿芜去找鞋袜的时间，容凝将暖手炉塞进了虞棠的手里：“阿娘先抱着，马上就能暖和过来了。”
说着，容凝伸出手臂抱住虞棠纤细的身体：“阿娘要多注意身体，爹爹走之前说了，要让阿凝监督娘亲，如果娘亲不好好保重身体，他回来便要狠狠惩罚娘亲。”
不等虞棠回答，虞夫人笑着在容凝脸上捏了一把。
“阿凝就是太懂事，太会照顾人了。”
“你娘亲是个大人了，大人怎么会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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