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问周铁锁:“养老怎么算?”

    “等我她娘干不动了,每年给我们两百斤粮食。”

    周铁锁倒是想狮子大开口,但又怕把周诚逼急了直接翻脸找周勤麻烦。

    只能按照村里的养老标准来。

    这个要求不过分,周诚点头:“行,我不要地,给我五两银子,这间屋子暂住,灶房我们也要用,等新房盖好就把屋子还给你们。”

    今年会有一场五十年不遇的大雪,如果不及时清理房顶的积雪,房子就会垮塌。

    周家的房子是二十多年的土屋,屋顶是茅草,本就不牢固,一到冬天下大雪,基本上每天都要清理屋顶。

    周诚不认为自己是能冒着严寒清扫屋顶的人。

    天寒地冻,别说让他半夜起来清扫屋顶,他连炕都不想下。

    后年开始连续三年干旱、蝗灾,方圆几百公里的人都会去南方逃荒,灾荒结束朝廷发布返乡令,幸存者才会陆续返回家乡。

    大亓朝连年兵祸,未来几年全国各地天灾人祸不断,相比起来,大营子沟算是个不错的地方。

    周诚有物资不打算去逃荒,先在村里苟几年再说。

    那就要把房子盖牢实了。

    现在是七月份,还有两三个月就要下雪,最好是入冬之前盖好。

    镇上有专门帮人盖房子的工匠。

    最好是盖青砖瓦房的四合院,钱不够不要紧,可以想办法赚钱。

    空间里的物资他不打算卖,利用山里的东西就足够了。

    问题是时间太紧凑,只能先盖几间。

    “二两。”周铁锁讨价还价。

    照西县地广人稀,荒地四处都是,朝廷年年鼓励百姓开荒,哪家不是几十亩地。

    土地在大营子沟最不值钱。

    周铁锁开荒早,田地都在村里,土地肥沃耕种方便。

    再开荒就只能往山脚走,太远了费力不说,庄稼还容易被山里下来的野物嚯嚯,运气不好连粮种都收不回来。

    五两银子换三亩良田,这笔买卖不亏不赚,周诚是个废物,养老粮食周铁锁想都没想过,因此,想把价格压低点。

    “五两,少一文都不行,你不要我就卖给别人。”周诚寸步不让。

    “周诚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长辈?有你这么当晚辈的?”周铜锁怒了。

    周诚看着他,勾了勾唇:“说的好,当初奶可是被你和大伯母给气死的,大伯,我再不孝,起码我跟我媳妇没把爹娘给气死,你说是吧。”

    周铜锁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胡说八道,你不孝就想把不孝的帽子扣在别人头上,就不怕天打雷劈么。”周铁锁色厉内荏。

    这件事周铁锁两口子也知道。

    家丑不外扬,父母是怎么死的兄弟俩瞒的严严实实,没想到被周诚当众说了出来。

    周铜锁真恨不得把周诚那张口无遮拦的嘴给撕烂。

    “是不是我胡说八道,老天看着呢,大伯,爷奶没给你和大伯娘托梦?二老倒是跟我说了,你俩死后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古人信奉鬼神,吓不死他。

    周铜锁脸色煞白,连连往后退。

    周铁锁的脸也像是打翻了调色盘,变来变去。

    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族长眉头深锁,审视的盯着脸色发白的周铜锁和眼神闪躲的周铁锁,以及哭声都小了许多的许氏。

    周勤或许能考上功名,里正比较惜才,不想再弄出更多麻烦事,转移话题:“周铁锁,周诚的要求你同不同意?”

    家丑被周诚泄露,周铁锁杀了周诚的心都有,里正都给他递梯子,赶紧顺着杆子往下爬,点头道:“同意。”

    分了家这孽畜还敢闹,就算他不出手了结这孽畜,里正和族长也不会再放任他胡作非为。

    周诚嘲讽的扯了扯嘴角,不撞南墙不回头,呵。

    里正拿出准备好的木片,写好分家文书,周诚、周铁锁夫妻以及见证的族老都各自按下手印。

    一式三份,周诚一份、周铁锁一份、里正留存一份。

    周铁锁让许氏把五两银子和五斤粮食拿出来给周诚,这家就算分了。

    里正语重心长的对周诚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分了家就好好过日子,天道酬勤,两口子一条心日子会好起来。”

    “谢谢里正叔,我一定会把日子过好。”周诚拱手正色道。

    这次能顺顺利利分家,得到想要的东西,里正帮了很大的忙。

    不是里正压着,有族长和周铜锁插手,周铁锁和许氏还有得跳。

    浪费点时间周诚也可以解决,有人帮忙固然更好。

    他恩怨分明,对他施以善意的人,他记在心里,有机会给予回报。

    族长本来对周诚横眉冷目,因为周铁锁父母的死心生怀疑,走的时候只是多看了周诚两眼。

    没再用祖训教训他。

    地里还有一堆活儿,家分了看热闹的乡民也就散了。

    周铜锁在里正写文书的时候就溜了。

    猪没牵出来没地方关,就先和其他猪关一起,鸡是散养,傍晚才会回来,不用管。

    五两银子和五斤高粱到手,周诚懒得再跟他们废话,对陈氏道:“回屋。”

    里正给他划了块宅基地,离村子六里地。

    故意划那么远一是考虑到周诚一家没有地,那一片有很多荒地,住在附近开垦种植都方便些。

    二是,免得他跟周家人又闹起来影响到周勤。

    周诚觉得挺好,正合他意。

    他不是原身,对周家人没那么多怨恨也没有任何期待,只是不想天天跟周家撕逼。

    自己过的好不比什么都强。

    周诚三人进屋后,周铁锁脸色铁青,许氏哭哭啼啼,周秀在一旁安慰她。

    今天的周诚像是中了邪,说话做事不管不顾,像是换了个人,她到现在都还缓不过神来。

    周信脸色不好看,他没想到周诚能从爹娘手里拿到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可以起两间房子,还能买些粮食。

    分了家赚多赚少都是自己的,不像现在,起早贪黑忙活半年,为了供周勤念私塾连肚皮都吃不饱。

    他在观望,明年四月院试,周勤若是能考中秀才,于他而言也是有好处的。

    若是周勤未能中,他也要分家。

    有了周诚起头,要分家也容易些。

    周信扛起锄头:“我去地里。”

    走在田坎上,抬头看看刺眼的阳光,抹了把脸,告诉自己再忍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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