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姝看看通向村外的方向,摇摇头:“今日就算了吧。”
“下次见面我跟他提一提看他是什么想法,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彭大人现在无心婚事。”
君子不立危墙,彭敬跟他一样是个惜命的,不会将自己处于危险的风暴中。
为周姝改名换姓已是他能为周姝做的极限。
周姝有了新的户籍,可她毕竟是罪臣之后。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心人真想扒拉也不是扒拉不出来。
纵使周姝天姿国色,仅凭身世这点彭敬就不会娶她,况且彭敬本就不好女色,冷静自持,知道怎么选择才是对自己最有利。
至少在新王朝建立之前,彭敬不会跟周姝有任何过多的接触。
周诚回头一想彭敬对周姝的疏离,必定是看出周姝对他的意图,故而有心跟周姝保持距离。
腹诽,都是些火眼金睛的老狐狸。
周姝跟他比还是嫩了些,不在一个段位上。
只可惜,书中没说彭敬的妻妾是谁。
周姝神色黯然,她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到底是不甘心祖父蒙冤而死,能帮她的只有彭敬,不管成与不成,她想试试看。
“我知道,哥,麻烦你了。”
周诚抬手想揉揉她的脑袋,思及这个世界男女七岁不同席,收回即将落到周姝脑袋上的手。
“你是我妹妹,说什么麻烦,天冷,回去吧。”
周诚上辈子是独生子女,得到父母全心全意的爱,可有时还是挺羡慕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同学朋友。
人与人交往有时得看眼缘,聪慧,沉稳的周姝就很合他眼缘。
一个锅里吃了快两年的饭,他已经把周姝当妹妹看待。
“苏大人是为国为民的好官,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过几年定会有人为他翻案。
你别急,安心待在大营子沟,将来出嫁了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你永远是我妹妹。”
苏丞相劝谏皇帝将修建行宫的银钱用于修筑堤坝,触怒皇帝,被按上欺君之罪斩首抄家。
碰到这种昏庸贪图享乐的皇帝不但是黎民百姓的悲哀,也是臣子的悲哀。
君权至上,皇帝金口玉律,明知有错也不会自打脸面承认自己错了,苏大人想翻案只能等新王朝建立。
周姝感动地看着周诚,眼中带泪笑着点头:“大哥,谢谢你。”
袁玉竹到家缓了两日,跟父母兄嫂酝酿好感情。
这天吃过朝食便跟父母坦白要嫁给周诚,袁夫子、杨氏和袁攸夫妻均是反对。
在他们看来袁玉竹嫁给私塾里的学子都比嫁给一个农户强。
更何况那农户还是周勤的大哥,周勤不是个东西,一母同胞的兄弟,秉性如何可想而知。
再者说,以前就听周勤讲周诚好赌打媳妇。
且那农户还有四个媳妇,在袁家人看来袁玉竹就是自甘堕落。
“爹,周诚以前好赌打媳妇不假,可他已经改了,您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能痛改前非就是好人么。
这点您二老不用担心。
至于您说我跟着他会吃苦,爹,您的学生是能想出提高耕作效率的农具,还是可以让照西县的百姓都吃饱肚子?
娘您不是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么,我也没别的愿望,周诚不打我能让我吃饱穿暖,给我撑起一片天就足够了。
他完全能满足我的要求,有几个媳妇有什么关系,朝廷命令他能不从,二哥不也一样么。”
袁玉竹将袁夫子和杨氏堵得说不出话来。
“你啊就是被你爹给惯的。”杨氏找不到反驳的话就冲袁夫子抱怨。
去州府见过大世面终究是不同啊,你讲一句她能讲十句,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她就说不让女儿离开身边去禹州,老头子耳根子软,听几句好听的就准了,结果跑到禹州先斩后奏做了商户女。
袁夫子不背这个锅:“什么叫我惯的,明明你默认,现在又把责任往我脑袋上推,没你这样的。”
杨氏白眼一翻,坚决不承认。
“小妹,你有才有貌,不说嫁到京市和禹州的大户人家,起码也要嫁到县城吧。
给穷乡僻壤的农户做妾是怎么回事。”
袁攸没什么本事,做生意也不大行。
这两年生意难做,原先帮工的那家东家举家搬走,他就再也找不到那么高月例的活儿,只能在家做点琐事。
现在他爹办私塾能养活一家人,眼瞅着爹一年比一年老,还能养他们一家多久。
袁攸很焦虑却没有办法扭转即将到来的困境。
他指望着袁玉竹能凭借出色的容貌嫁进高门大户,哪怕是做妾也行啊。
嫁的好就能拉拔一下娘家兄弟,给他找点事情做。
可他听到了什么,袁玉竹竟然要给个农户做妾。
周诚人品如何他不关心,他只关心爹做不了夫子,他们这一家子该怎么办。
“给周诚做妾我乐意。”
对爹娘袁玉竹有的是耐心,对二哥二嫂她就懒得再多说。
前世她嫁给周勤连累了爹娘和兄嫂侄儿侄女,可她二哥二嫂也是见到利益就会毫不犹豫卖了妹妹的人。
只是周勤没给他们攀附的机会,否则,周勤要她的命,她二哥二嫂恐怕会亲手将药喂到她嘴里。
此时与他们说再多都是浪费口水。
刚重生回来见到亲人,她对他们尚且有两分亲情,跟周勤退婚后二哥想将她嫁给自己四十多岁的东家做填房。
不多的亲情已经消耗的差不多,若非看在爹娘的面上,她着实不想跟他们有任何来往。
上辈子欠他们的她会还,再多就没有,但是想拿她的婚事牟取利益,不可能。
袁攸面上带着怒气:“婚姻大事当由父母做主。”
见袁攸和张氏急赤白脸的样子,袁玉竹微眯了眯眼:“二哥,爹娘都没说话你着什么急,还是,你已经给我找好婆家?”
袁攸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张氏笑着打圆场:“小妹,再过几月你就满十七了,你二哥也是担心你。”
袁夫子和杨氏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
老二给女儿寻了亲事竟没跟他们通气,不用脑袋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可靠的男人。
夫妻二人心中不悦,脸色也沉了下来。
“老二,管好你屋里的事,你妹妹的婚事有我和你娘。”
袁玉竹扫了眼面色难看的袁攸和张氏,唇边绽放一抹笑容:“我就知道爹娘最疼我,娘,林掌柜的点心铺子新出的点心可口吗?”
杨氏不明所以地点头:“自是可口,自从林掌柜搬走就再也吃不到喽。”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照西县的消费水平已经不能满足林掌柜的胃口,举家迁到富庶的扬州城开点心铺子。
吃惯了他点心铺的新式点心,别家的点心就再不能入杨氏的口。
袁玉竹笑道:“娘可知林掌柜新式点心的方子是谁卖给他的?”
“谁啊?”
“周诚,周大哥说他会给我一个方子做聘礼,虽不知道是什么方子,我想绝对比卖给林掌柜的方子更好。
爹娘的生养之恩无以为报,这方子我不带走,就留给爹娘吧。”
袁玉竹深知爹娘虽疼爱自己,可到底还是能传承香火的儿子更为重要。
小事爹娘会向着她,一旦必须有取舍,她就是会被舍去的那一个。
还在这个家里待一天,她就不能不防着二哥二嫂。
与其小心防备,不如让他们知道她嫁给周诚能得到什么好处。
袁攸和张氏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激动。
“此话当真?”
靠爹娘终究不能靠一辈子,若是有能挣钱的方子那就不会再为生计发愁,可以像林掌柜一家一样搬到富庶之地生活。
不用看人脸色,还能将方子传给子孙后代。
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袁攸担心的是,袁玉竹为了嫁给周诚而欺骗他。
到时生米煮成熟饭,一切都晚了。
袁夫子和杨氏也都看着袁玉竹。
夫妻俩不担心精明的大儿子一家,唯独忧心做啥啥不成的小儿子。
既然女儿铁了心要进周家门他们也拉不住,不然到时官配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男人。
若是能有个挣钱的方子做聘礼,方子给两个儿子,也就不用忧心儿孙的生计问题。
袁玉竹视线缓缓扫过四人:“二哥不信可以去打听一下周诚这两年都为照西县的百姓做了什么。
爹娘,商人重利,女儿做了这么久的买卖,染上了商人的习性,周诚真只是普通农户女儿又怎么会自愿成为他众多妻妾中的一人。”
袁夫子抚着胡须,沉吟道:“毕竟是你的终生大事,爹看看人再做定夺。”
“你爹说的对,这关系到你的一生,不能马虎。”
袁玉竹见爹娘松口,心中涩然。
她的终身幸福在爹娘心中,始终是比不上哥哥和侄儿们
“周诚五日后会来,若是爹娘同意便会直接请媒人上门提亲。”
“提亲?”张氏诧异。
不是做妾么,头次听说纳妾还提亲的。
袁玉竹勾唇:“嗯,周诚说家中姐妹平起平坐,只按年龄分。”
在陈芸娘安排下,里脊肉和猪腿大部分瘦肉都做成了蜂蜜味肉脯,能当零食吃。
没有密封工具就放到陶罐里用蜂蜡封起来,能吃两三年。
板油炼化,将五花肉、梅子肉和猪腿肉做成坛子肉,密封起来三年不会坏。
猪血做成了猪血肠。
剩下猪头、下水、排骨和猪蹄及其它骨头。
“做坛子肉十斤肉三两盐,攒了两年的盐全都用完了,剩下的肉、猪血怎么办?还有鸡鸭鹅。”
晚上陈芸娘跟周诚细算用了多少盐。
周诚思索后说道:“烟熏肉可以不用盐,猪头、猪心和猪肺全都做成烟熏肉。
猪蹄、排骨抹点盐熏成腊味。
猪肝切成大条,用茱萸、生姜、花椒和盐腌制后熏干。
最近就把猪腰和骨头吃了。”
粗盐提炼后跟空间里的精盐形状始终不同,不到万不得已周诚不想拿出来。
想想安静躺在空间里不能用的精盐,周诚有些郁闷。
陈芸娘点头:“好,我明天就安排。”
周诚揽住陈芸娘:“芸娘,有你管家,我可太省心了。”
忠心耿耿的完美大管家。
陈芸娘收起账本,巧笑着看着他:“相公出去想我了吗?”
周诚在她嘴上啃了口:“当然,想你想妞妞,想所有人,当然,最想的还是芸娘你。”
明知道相公是逗她开心,陈芸娘还是笑弯了眼睛。
周诚拿出一个檀木盒子给陈芸娘。
“打开看看。”
陈芸娘好奇地打开,金灿灿的发钗、耳环和手镯差点晃花了她的眼睛。
陈芸娘激动的捂住嘴,眼睛一热:“好漂亮啊!”
周诚拿起发钗插在陈芸娘的发髻上,耳环手镯一一戴上。
“喜欢吗?”
“喜欢,要很多银子吧?”
“钱挣来不就是花的嘛,芙蕖、媛娘和黛黛都有,妞妞也有,你替她收着,下次相公挣了钱还给你们买。”
回来两日还没跟媳妇们说要娶袁玉竹,得赶紧收买一下媳妇的心。
“嗯,谢谢相公,对了相公,钱不是借出去了吗,你去哪儿拿的钱?”
“路上卖了点药挣了百两黄金。”
“相公你真的好厉害啊!”陈芸娘双眼像闪烁着星星。
周诚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说辞:“还好还好,芸娘,我想跟你说件事。”
陈芸娘媚眼微挑:“是不是要娶袁玉竹?”
“呃,是,你都知道了。”
“芙蕖都告诉我们了,我还在想你是不是要等去提亲那天才告诉我们。”
周诚摸摸鼻子:“那倒不是。”
陈芸娘大度地说:“放心吧相公,不管是谁,只要相公喜欢我们就开心。”
周诚感动,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
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媳妇,时辰不早了,早些安歇吧。”
翌日,周诚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相公醒了。”凌媛娘推门进来,面上带着狂喜的笑容,嘴角似乎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周诚看的好笑,伸手揽住她的腰懒洋洋地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凌媛娘笑而不语,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一个月了,相公又要当爹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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