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素禾隔着篝火望着周诚的眼神满是崇拜。
她以为周诚只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书生,浑身上下也就那张白皙的脸和骨节分明的手有看头外。
除此之外,几乎就是一无是处。
对周诚表露心意其实也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真要嫁人,还是威武雄壮的汉子更有安全感,更得她的心。
可今日才发现原来周诚不仅脸能看,还是个很聪明的男人。
竟然能想到用酥油、茶和盐做成酥油茶,还会做糌粑、会酿酒。
比高原上能猎到野牦牛的勇士更令人着迷。
原本只是单纯的喜欢周诚不同于高原汉子黑红的肤色,现在的周诚在她眼里就是个浑身上下全是优点的男人。
就算身体弱点也没关系。
周诚被吕素禾火辣辣仿佛带着钩子一样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又端起碗喝了口酒。
他对这颗热情似火的高原明珠不感冒。
就算吕素禾愿意跟他走他也得为自己的老腰考虑。
五个老婆已经绰绰有余,吕素禾一看就不是温柔内敛的女子。
跟美色比起来,小命更为重要。
周诚暗暗决定明日教会吕顺酿酒就下山。
等他明年来的时候吕素禾应该就嫁人了。
卓雅轻轻拉了拉她的衣服:“小姐。”
吕素禾的生母卓雅是吕顺的妾室,只生了吕素禾和吕峰,吕顺其他孩子都是正妻所出。
高原上妾的地位跟城里大户人家的妾相差无几,对奴仆来说是半个主子,其实她自身也是奴仆。
正房夫人有权管理和支配小妾。
妾若是没生儿子,一旦丈夫早她一步离世,正妻有权利将她赶走或直接发卖。
十几年来卓雅正房夫人手里艰难讨生活,在对正房夫人的子女毕恭毕敬,过的谨小慎微。
甚至要称呼亲生儿女为少爷小姐。
周诚已经有了妻儿,卓雅不希望女儿跟自己一样成为没有地位的妾室。
吕素禾看向生母,卓雅对她摇摇头。
吕素禾丝毫没有体会到生母的苦心,对卓雅露出个势在必得的眼神。
吕顺除了对长子更为器重外,对其他儿女一视同仁。
吕素禾是庶出,吕顺依然宠着她,她在家里的地位不低,因此并不像其他庶出的堂姐妹一样唯唯诺诺。
想要什么就会去争取。
卓雅只能在心里叹气。
周诚对身旁的隋玉瞻道:“兄弟,我的清白就靠你了,晚上你可得好好保护我。”
隋玉瞻茫然地看着周诚。
表示不懂。
吕顺肉痛地将他新得的香料拿出来烤野牦牛肉,别样的滋味冲击味蕾,一群人都吃嗨了。
酒过三巡,周诚见吕素禾跟一个小伙子走了,两人举止较为亲昵。
他暗笑自己胡思乱想,又不是黄金白银,怎么可能是个人都喜欢他。
这下终于可以放心的跟众人胡吃海喝。
身边有个千杯不醉的隋玉瞻,周诚比较放心。
有人来敬酒他就多少喝一点。
什么时候回的毡房,怎么回去完全没印象。
第二天一早周诚是在一个陌生的毡房醒来。
大宝宝隋玉瞻不在身边。
不,毡房里除了他没有任何人。
周诚扭了扭酸的不行的老腰,突然感觉不对劲。
拉开被子往下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缓缓盖好。
昨晚他梦到跟老婆们徜徉在花海里。
野蛮如他,将五颜六色的娇艳花朵如暴风骤雨般摧残,一地狼藉。
梦里的他十分有成就感,就很诡异。
他还以为是做了个带颜色的梦。
原来不是梦。
周诚双手抓住头发,双眼无神地望着上方。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他脑抽了居然指望隋玉瞻。
转瞬又担心吕家众人会不会强行让他留在这儿。
帘子从外面拉开,高挑修长的女子端着托盘进来,周诚眯眼看她。
难怪昨晚吕素禾走的时候看他那眼,让他无端生出种羊入虎口的错觉,原来不是他的错觉。
这姑娘是故意让他放松警惕,然后
仔细回想一番,这姑娘还有帮凶。
比如吕顺。
真是哪里都套路深啊!
不过,如此开明、心大的老丈人他闻所未闻。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女儿上当受骗。
全凭他的片面之词就信了他,难怪在军营被人阴。
吕素禾将吃食放到茶几上,笑盈盈地宣告主权:“你是我的男人。”
周诚无奈道:“你这又何必,我有五个妻子,你跟着我不如找个情投意合的男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出一趟远门带一个回去,下次他还能出来吗?
“我知道你有五个的妻子啊,我又没打算跟你走。”
能跟自己的意中人在一起,做妾又何妨。
“呃?”
周诚惊讶地看着她的眼睛。
还有这等好事。
古代女子不都很看重那啥的吗?
吕素禾笑着说:“这里有我的亲人,我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我不贪心,你每年来陪我两个月就好。
等我什么时候想离开这里再跟你走。”
周诚哑然。
“你就不怕我走了再也不回来?”
说完周诚就恨不得打自己嘴巴。
这不是提醒吕素禾别让他走么。
吕素禾自信道:“不会,我相信我的感觉,你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
周诚:“多谢夸奖,丑话说到前头,我不能保证每年都能来陪你,且时间也未必能达到你的要求。”
他确实不会不管自己的女人。
吕素禾的要求不高,每年只要他来陪她两个月,可路太远,大营子沟到这里一个来回就要一个月。
一年四分之一的时间耗在这里,他的后院还能和平吗?
况且他也不能保证自己每年都能来。
万一有其他事情耽搁了,那就没办法。
吕素禾想了下说:“明年你能来吗?”
“能。”
珍贵的虫草等着他,当然得来。
“那不就行了,明年再说后年的话。”吕素禾理所当然的说。
话都被她说完了,周诚还能说什么。
周诚一直没仔细看她,这会儿面对面的凑近看,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不愧是高原明珠,确实很漂亮。
波浪形的褐色长发,脸很小,深邃的茶色眼睛,鼻梁高窄,嘴唇较薄,健康的蜜色肌肤。
脸颊上有深深的酒窝,笑起来很迷人。
头发五官脸型跟她母亲很像,超过一米七的身高和神态气质更像她粗犷不羁的父亲。
有股野性的美。
都睡过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总归不是他吃亏,人姑娘落落大方,他再矫情就不是男人。
“好,我们要不要办婚事?”
没办婚礼他和吕素禾顶多算情人,吕素禾什么时候想嫁都可以,办了婚礼就不一样了。
在别人眼里她就是已经有了丈夫的女人。
周诚主动握住她的手。
高原上紫外线强,常年种地放牧风吹日晒雨淋,她的手干燥温暖充满了力量,也有很多老茧。
看得出是个勤劳的姑娘。
“当然要,免得你走了就把我忘到脑后。”
周诚能主动提起她很开心。
吕素禾把玩着周诚的手,她最喜欢的就是周诚骨节分明修长的手,一个男人的手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周诚笑道:“那你要等我几日,今天我下山去采买婚礼要用的东西,需要什么你跟我说说。”
“好啊!”
吕顺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周诚住的毡房,跟大哥吕泰咬耳朵:“我这女婿身体有点虚啊!”
他还等着周诚教他怎么酿酒,太阳快照到头顶人还没出来。
他女儿生龙活虎,天刚亮就开始忙活儿。
吕泰抚着胡须哈哈大笑。
“我认为你羡慕他年轻。”
吕顺举了举胳膊:“不可能的事,再过十年他也比不上我。”
从毡房出来周诚就对上吕顺四兄弟热忱的眼神,人人脸上都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周诚老脸一红,尴尬的要命。
这,给他整的像个害羞的小媳妇。
硬着头皮喊:“吕叔,大伯二伯三伯。”
这下好了,大哥成了老丈人。
吕顺对他挤眉弄眼:“都是一家人了,喊叔就见外了,女婿,你什么时候娶我女儿?”
“听岳父安排。”
“诶,好,我来安排。”
吕顺乐得眉开眼笑,完全没有刁难拱了自家白菜的猪的意思。
吕峰为首的一群孩子跑过来,围着周诚喊姐夫、姑父。
女人们对周诚投以善意的笑。
似乎谁都不意外。
隋玉瞻则嗨皮地喝着酥油茶,周诚瞧他那缺心肝的样子,没脾气了。
爸妈在地下要知道他娶了六个老婆,有六个孩子,肯定要说他出息。
吕素禾的婚事她的生母没有发言权,由父亲和嫡母做主。
这桩婚事吕顺举双手赞成,吕素禾的嫡母就没有插手。
很快就定下婚期以及婚宴办几日。
山上牧民的婚礼很热闹,条件好的人家娶正妻要宴请朋好友三日,普通人家则请一日。
对姑娘来说婚礼一辈子就一次,这种体面周诚当然要给,三天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不能让老丈人掏腰包给他办,要用到的牛羊粮食他自己掏银子。
只是现在不大好拿出太多银钱,正好要下山采买物品,回来的时候再把银子给老丈人。
酿青稞酒要用到酒曲,这东西空间里有,只不过牧民都喜欢喝酒,学会了酿酒不可能只酿一两回。
还得教他们如何自制酒曲。
辣蓼草就是天然的酒曲,这种野草山里河沟边都有。
洗干净舂成浆与小麦粉混匀,扭成小剂子发酵起白色的霉菌就成了。
说简单也简单。
做酒曲需要几天时间。
周诚交代完便要带隋玉瞻下山。
吕顺后知后觉的开始担心周诚下山后直接跑路,让吕素禾跟他们一块儿去。
周诚要找胖掌柜和知州报仇,带上吕素禾很不方便。
找了个借口,无视隋玉瞻幽怨的眼神,将他抵押在山上骑着马溜了。
老马识途,下山的路他也记得,不怕迷失方向。
赶在城门下钥前进了城,周诚把马交给肉铺的两个下人。
先去府衙转了一圈。
府衙有多少人已经跟吕顺打听清楚,包括衙役和知州家眷下人。
然后又从好再来客栈门外走过。
今日店内门可罗雀,没有冤大头被宰。
此时天色还未完全黑透,周诚买了些烤青稞饼送去破屋。
一群孩子可怜兮兮地靠墙坐在干草上,神情颓然,说不出的绝望和伤心。
“大哥哥你来了。”
“嗯,路过给你们送点吃点过来。”
没见到老乞丐,可能已经病逝。
周诚没问小乞儿也没说,接了分给自己的饼道谢后默默地吃着。
“这些天有没有人欺负你们?”
七岁的小男孩抹着眼泪说:“钱被抢走了,我们想给爷爷抓药治病,钱被别的乞丐抢走了,我们藏在墙角的也都被抢走。”
周诚暗叹一声。
“别难过了,过些天我要回乡,你们想不想跟我走?”
最大的男孩儿有些戒备地看着周诚:“大哥哥,你的家乡在哪里?”
他们虽是乞丐,到底还是良民,若是被卖了就成了贱籍。
大哥哥虽然帮了他们,可谁知道他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周诚看出孩子们的防备,生活在底层,有这种反应很正常。
他也不想多事儿,实在是看不过眼。
“禹州听过吗?”
男孩点了点头:“听过。”
“禹州照西县下的一个村子,你们考虑一下,我还有事要处理,过几天再来。”
再次来到府衙,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
夜黑风高杀人夜,他是好人,不杀人,只不过是让黑心的知州把贪了的钱吐出来。
周诚蒙上脸,绕到后院听了会儿声音。
四下看了看,没有人。
往后退了十几米,助跑蹬着墙熟练翻过去。
这个姿势他在家练了数次,今日派上用场了。
到底是第一次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周诚有点小紧张,又感到很刺激。
这要让他芙蕖老婆来绝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州府府衙为知州及其家眷提供的住所比县衙的大上几倍。
如今没有蜡烛,只有灯光微弱的油灯,倒是方便了周诚。
衙役不会来后院,周诚打晕了几个下人,随后将家眷一个个敲晕。
周诚算了算人数,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那人正是尚未回后院的青州知州。
周诚把所有厢房值钱之物都收入空间,包括能移动的檀木箱子、柜子、八宝阁、桌子椅子、脸盆架等等。
就只剩下一铺炕和炕上的人盖的锦被没动。
一间间屋子扫荡过去,收到不少好东西。
暗暗腹诽,彭敬所有家当加起来,还没有青州知州一个女人八宝阁上的摆饰值钱。
厨房里几个米缸装满了糙米粟米和面粉,连米缸一起收走。
房梁上挂满了肉干等等。
所有吃食用品全都扫荡干净,柴火都没有留下一根。
周诚心里那口憋闷之气烟消云散。
要玩阴的,他也会。
家都给他搬空。
书房也没放过,没留下一支毛笔一片简牍。
最后两间房门上挂着厚重的锁。
懒得找翻找钥匙,周诚直接暴力将锁头砸了。
推开门,里面的宝贝让见识浅薄的周诚惊讶的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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