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春宜每天晚上的睡眠都很好,但今晚上没有陆长州,她一晚上都觉得不得劲。
第二天一早,陆大姑看到梁春宜眼下的黑眼圈,惊得手里的菜差点没端稳。
“长州出任务你担心了一晚上啊。你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他出任务了,还没有习惯吗?”
梁春宜已经洗漱过,她拿起一个包子啃着,一脸无精打采:“不习惯。不管他什么时候出任务,我都会担心。”
谁知道他出的什么任务,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陆大姑叹口气,抱过来两个孩子喂鸡蛋羹:“嫁给军人就是这样,总是要担惊受怕。”
梁春宜怕自己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便让自己忙碌起来。
这一天她不是工作就是背书学习,要不然就是摆弄她的药草。
总之不让自己陷入情绪内耗里。
春末夏初,正是许多药草采摘的季节,梁春宜看着自己的药草园,憧憬着它们长成的那天。
“春宜!春宜!”
“哎!”
拿着喷水壶的梁春宜赶紧应声,蒋清美和薛小涵一起推门进来。
梁春宜诧异:“你俩怎么会一块儿来?”
“嫂子!还有我!”
田苹苹从她们身后跳出来。
蒋清美走到药园子旁边,双手环胸:“我们门口碰见的。”
药草还剩一点没浇完,梁春宜没有出来,继续浇水,问她们为什么来找自己。
“陆团长是不是也出任务去了?”薛小涵走到了蒋清美旁边说:“老章也去了,这是我们结婚后他第一次出任务。”
蒋清美皱眉:“楚龙也去了。他刚结婚,为什么会派他去?”
田苹苹:“我家政委也去了。”
梁春宜看向蒋清美:“我不是部队的人,我怎么知道会派谁去,我要是能决定,我都不会让我丈夫去。”
蒋清美:“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就是心里没底。”
薛小涵:“我是想问问你,出任务危不危险?你怎么缓解那些担心的情绪?”
田苹苹:“春宜,我也担心。”
梁春宜知道她们为什么过来找自己了,因为担忧自家出任务的老公。
可能在她们看来,她嫁人的时间长,对待这种事更有经验。
梁春宜和她们说:“让自己忙起来,忙到没时间多想。”
至于危险不危险,她不知道。
*
翌日一大早,天刚刚蒙蒙亮,梁春宜突然听到外面“砰砰砰”的敲门声。
“谁啊?大早上的。”
陆大姑人年纪大了,本来就醒了。但梁春宜她们不是这个点醒。
梁春宜赶紧哄吉宝和乐宝,她们还没有到睡醒的时间,吵醒了会闹的。
陆大姑出去又回来:“春宜,找你的。”
梁春宜忽然想起来,问陆大姑:“是苹苹和清美吗?”
陆大姑点头。
梁春宜抚额头:“这俩人对上山采蘑菇这么积极吗?”
她换好衣服出去,就看到蒋清美和田苹苹一人提着一个藤条篮子,在门口等着她。
田苹苹一脸兴奋:“春宜,咱们快去采蘑菇吧!我问大姑了,早上天没亮是采蘑菇的最好时间。”
梁春宜:……
“其实天亮了也可以采的,只要是早晨七点之前,采的蘑菇都是新鲜的。”
真没必要这么早,还不到五点呢。
蒋清美在旁边说:“我们找、采蘑菇,很快就会到七点。而且早上的小坎子山很漂亮,你见过吗?”
梁春宜摇头:“我一般醒的时候就七点多了,上山也不会这么早。”
田苹苹拉住她的手:“走我们去看看,清美说早上山里空气特别清新,还能从山上看到地平面的日出呢。”
“走吧。”
都起来了,肯定不能浪费了这个时间,梁春宜也好奇清晨的大山。
山里湿气重,这会儿山上的露水还没有下去,走在上山的路上,能清楚看到植物的绿叶上正挂着露珠,晶莹剔透。
山里各种鸟儿已经醒来,各种鸟儿的鸣叫声音清脆悦耳,再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梁春宜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不自觉开始运转心法。
她惊奇地发现,在山里运转心法比在山下更流畅,能感觉到更多的气在身体中游走。
“哇!松鼠!”
田苹苹惊喜地喊道,那松鼠听到人声快速地窜到了树上。
梁春宜笑道:“这山上的松鼠多,你多上山几次就不稀奇了。”
对于采蘑菇,梁春宜比蒋清美和田苹苹更熟练些,毕竟许多菌子也是中药材,她已经背完了所有医书中记录的药材。
三人拿着小棍,在靠近部队这边的山林里专心找着蘑菇。
菌子喜阴,一般生长在大树下那些枯枝腐叶覆盖的地方,要仔细地扒找才能看到。
田苹苹和蒋清美认识的蘑菇有限,就只知道最常见的。
但楚州的菌子种类可不止常见的几种,两人捡到一个不认识的就要问一下梁春宜。
“春宜,这个我认识,我家那边很多,叫鸡腿菇,特别好吃。”
田苹苹拿着一朵整体白白嫩嫩,菌盖好像一只白色盖帽的蘑菇,一脸兴奋地和梁春宜说。
梁春宜看到那蘑菇,脸色一下子变了:“快扔掉!”
“怎么了?”田苹苹眼里露出困惑。
梁春宜指着那蘑菇:“这不是鸡腿菇,它学名鳞柄白鹅膏,又叫招魂天使,剧毒,吃一口就能毒死人。”
“我的天!”田苹苹吓得瞬间扔掉,脸都变煞白了:“我刚刚碰了没事吧?”
“没事,别吃就行,我带着水,来这里洗洗手。”
蒋清美也被吓了一跳,大家都知道鲜艳的蘑菇不能吃,没想到不鲜艳的蘑菇也这么毒。
接下来两人不敢乱采了,找到一种蘑菇就要先问问梁春宜,确定是可食用的再摘。
这一早上几人收获还是不错的,她们欣赏完山下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日出,正准备下山,一旁的山林突然钻出来几个人。
“蒋清美!”
“清美?”
女生正是小坎子山书记的孙女吴千花,她皱眉看着蒋清美一脸厌恶。
男生则是梁春宜见过很关心蒋清美的男知青罗俊才,他看到蒋清美,脸上惊讶又痛苦。
其他几个知青也是神色各异。
蒋清美对他们连个眼色都欠奉,转头和梁春宜说:“咱们快下山吧。”
罗俊才在蒋清美身后一直叫她,问她幸福吗?
蒋清美:“你别叫了,我很幸福。你现在这个样子,只会让我作呕,假惺惺!”
说完快步往山下走,梁春宜和田苹苹两人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上。
下山的时候,见梁春宜两人一直在进行眉眼官司,蒋清美无语地翻了白眼。
“别看我了,你们知道的。那个男的就是导致吴千花害我的罪魁祸首,一个假清高的软饭男。吴千花则是又蠢又毒,天天跟着罗俊才这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跑,我等着看她俩会有什么好结果!”
梁春宜:“以你对他俩的评价,就看谁能恶得过谁了。”
*
菌子新鲜,加些腊肉干炒,再放些蒜苗之类的,鲜香得吃得人掉舌头。
陆大姑对这菌子赞不绝口,就是心疼梁春宜大早上去采。
“大姑,采蘑菇挺有意思的,我还看到不少好的药材。就是今天时间不够了。等我休息的时候,我们带吉宝乐宝一起上山采蘑菇,野炊。”
陆大姑一拍手掌:“那感情好,这俩小祖宗肯定会乐疯了。”
*
周六,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这时候的天最舒服了,不冷,也没有那么热,穿着单衣刚好。
梁春宜和陆大姑把家里的被子什么的都晾晒在院子里,天热了,要盖薄被子了。
然后两人用背篓背着凉席、吃的用的,还有两个胖娃娃,准备去山上玩。
出发之前,梁春宜在吉宝、乐宝脖子上各自挂了个药包,陆大姑和她身上也带一个。
“这是防蚊虫和蛇虫鼠蚁的,上山玩这是必要的准备。”
陆大姑拍拍自己胸口的药包:“那这可得带好了,我听说小坎子山上的蛇不少。”
梁春宜锁上家门,和她一起往外走:“楚州本身的气候就适合蛇类生长,小坎子山那么大,遇见了挺正常的。”
陆大姑摸摸自己胳膊:“春宜,你别说了,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梁春宜笑笑不再说,其实蛇和蛇蜕,也是重要的中草药。
比如乌梢蛇,它性平,味甘,可以用来治疗风湿顽痹,麻木拘挛等病症。1
还有人喜欢用蛇泡酒,而蛇酒有祛风通络、补肾壮阳等功效。
吉宝和乐宝学话很快,两个宝宝已经能说好几种叠词了。
“猫!猫。”
“唧!唧。”
两人被背着出来,兴奋的不行,看到地上跑的,天上飞的,也不认识是什么,就根据梁春宜教过的激动地乱喊。
梁春宜一一纠正他们。
“那不是猫猫,是松鼠,鼠鼠,鼠鼠。”
“su su。”
两个娃娃叫不清楚。
梁春宜就指着松鼠耐心地继续教。
“松鼠,鼠鼠,鼠鼠。”
吉宝和乐宝很聪明,梁春宜教了两三次就喊得很准确了。
梁春宜又教他们认识鸟。
两人两娃也没有爬很高的山,就在距离山脚很近的一块平地上停下脚步。
“大姑,你看着哥哥和妹妹,我收拾一下周围。”
吉宝和乐宝急不可耐地想要往外爬,陆大姑拦着他们,两个娃气恼得“哇哇”直叫,一直推开陆大姑的手。
等梁春宜在这周边撒好驱蛇虫鼠蚁的药粉,清理出一片干净的空地,陆大姑已经忙得满头是汗了。
梁春宜赶紧把两娃抱到宽大的草席上。
陆大姑松口气,抹抹头上的汗:“这俩祖宗,真是越大越难搞,他们力气也太大了。”
“罪魁祸首”梁春宜心虚:“可能因为吃得好吧。”
陆大姑点头:“确实吃得好。”
整个家属院也没有天天给孩子炖鸡蛋吃的,而且鸡蛋羹里有时候还会放猪肉糜,放小河虾肉糜。
乐宝乐疯了,在草席上爬来爬去,开心得“咯咯”笑。而吉宝趴在草席上,一根草扒拉了半天。
两兄妹的性格这会儿就能看出来不同,吉宝安静沉稳,乐宝更活泼爱动。
梁春宜拿着把扇子,和陆大姑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小孩子爬来爬去玩,时不时逗着他们,和他们一起玩。
等他们玩乐的兴奋稍降之后,梁春宜指着周边的植物教他们认。
虽然他们还不会说话,不过有些认知是潜移默化的,需要家长一遍遍加深孩子的印象。
“啊!救命啊!”
中午,梁春宜刚拿出来饭盒,正准备放在拿着的酒精灯炉上热一下,就听到痛苦的惊叫声。
梁春宜的手抖了下,吉宝和乐宝被吓得身子也是一抖,梁春宜赶紧抱住两个宝宝。
陆大姑皱着眉,仔细听了会儿,和梁春宜说:“好像是家属院胡晓竹的声音。就是齐连长他老婆。”
梁春宜如果是自己一个人,肯定会立马跑过去看看,但她带着孩子和陆大姑,又不知道胡小竹遇到了什么。
万一是什么野兽,那她是四人中唯一的武力值,她走了她家人遇到危险怎么办。
梁春宜把孩子给陆大姑,快速收拾东西:“大姑,我们得赶紧回家,我怕有大型野生动物下山。”
恰在这时,家属院的几个家属们抬着胡晓竹从山上下来。
梁春宜和陆大姑看到胡晓竹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她只抱着腿喊,忙问:“她这是怎么了?”
“被银环蛇咬伤了,得赶紧送医院。”
银环蛇剧毒,被咬后三到五小时就会致人死亡,甚至在治疗过程中,也极易死亡。
梁春宜一看就知道胡晓竹的蛇伤没有被处理过,几个军嫂也不会处理。
“等一等,你们这样抬到医院,最好的治疗时间就耽误了,而且因为活动身体,蛇毒会通过血液快速流转至全身。”
从这里抬到医院,最起码一个小时。
“那怎么办?”几个嫂子急得不行。
梁春宜:“先慢慢放下她,不要活动她的腿,让我看下她伤口,我跟我老师学过怎么处理蛇伤。”
几个军嫂六神无主,赶紧按照梁春宜说的话照做。
她们都知道,梁春宜是在医院工作过的,比她们懂蛇伤怎么处理。
梁春宜把胡晓竹的裤子卷上去,把手帕撕成条,在伤口上方五厘米的位置扎紧。
然后她拿过来自己的水壶,不停用清水冲洗蛇咬伤的位置。
清洗过后,梁春宜掏出来一把匕首,这是陆长州送给她防身用的。
她用匕首快准狠地在伤口切出一个十字的形状,用手挤压周边的皮肤,挤出毒血。
胡晓竹疼得直“哼哼”,梁春宜轻声和她说着话:“没事,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等到血流出来的颜色正常,梁春宜起身,快速在周边拔了几棵半边莲,嚼碎了按在伤口上。
“我能做的已经做完了,现在送医院吧,我和你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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