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春宜的心里都忍不住升起了怒火:“招弟满打满算也才刚刚14岁!把现在的她嫁给个瘸子当童养媳,张小兰婆婆真不是东西!这心烂透了,又黑又毒!”
郑嫂子跟着点头:“谁说不是呢,简直跟旧社会的恶奶奶一样,张小兰和石凡也不是个东西,两人就任由他娘卖闺女?”
梁春宜:“幸亏盼弟去找妇联了,不然招弟性格软弱,肯定不敢反抗,这一生就毁了。”
两个人说着话到石凡家,石家围了几圈的人,石婆子追着招弟、盼弟几个打,张小兰跟着帮忙,妇联的人就在后面拦着。
“一群烂心肝的白眼狼,rn的小jr,我从小拉扯你们长这么大,你们不孝顺我和你爸你妈就算了,居然还敢告我们!今天我不打死你们,我就不是你奶奶!别跑!”
张小兰:“招弟,你乖乖听话,你奶奶能害了你吗?我们给你找的那家人家庭可好了。盼弟,你可遭鸡瘟的白眼狼,赶紧停下来,你再敢跑,以后别回这个家了!”
妇联的人:“逼迫未满十八岁的人结婚是违法的!你们不能打孩子,这是虐待,也是违法的!这里是部队家属院,不是你家,你们再乱来我们叫人来了!”
还有家属在旁边拉架,拉住石婆子和张小兰,不让她们揍孩子。
一看自己和儿媳妇不被人支持,石婆子扫把一扔,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就是哭。
“没良心啊!招弟盼弟你们坏心肝啊!我真是该死啊拉扯你们长大,我从小一把屎一把尿照顾你们,换你们现在这样对我,我还不如一根绳子死了呢!”
张小兰在旁边哭着劝石婆子:“娘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咋弄啊!招弟盼弟你们快来给你们奶奶认错!”
梁春宜看着底下的闹剧,再看看招弟、盼弟头上被扫把打出来的疙瘩,眉心拧得紧紧的。
郑嫂子疑惑道:“张小兰婆婆对她那么差,平时也是非打即骂,她怎么这么帮着她婆婆?对她有啥好处,等她婆婆心情好了再骂她?”
梁春宜倒是知道张小兰的心理,这是从小到大,一直被重男轻女的思想荼毒了。
她从小接受的就是嫁人后听丈夫婆婆的,嫁人后她丈夫婆婆也一直让她生儿子。
就算她对外人脾气再泼辣,在她丈夫婆婆面前,特别没有生一个儿子的情况下,也是弯着腰生活。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梁春宜并不同情张小兰。就冲她之前一直想举报自己,梁春宜就不可能对她有一点好感。
就是她那几个孩子,确实可怜。
无关乎谁的,只是因为她们没有成年,又生活过得悲惨,正常人都会心生同情。
妇联的同志遇到这种场面很多了,她们比梁春宜想象中更会处理这种事。
石婆子再会撒泼耍赖,也不能不在乎自己儿子的前途。
妇联的人直接说,她再这样,会立马上报给部队,到时候被谈话的就是她儿子。
但就算不不上报,这件事闹这么大,营区也会知道。
在妇联给石婆子和张小兰做思想工作的时候。
梁春宜把吉宝乐宝交给陆大姑,从家里拿了药酒和碘酒,给招弟盼弟处理伤口。
郑嫂子就站在旁边,看着俩孩子头上脸上的伤,忍不住心疼。
“这是亲生的嘛!下这么狠的手!”
石盼弟:“是亲生的,不然我奶奶还不敢这么打,也不敢把我姐找个瘸子嫁了呢。”
石盼弟比石招弟小两岁,性格比姐姐强势,招弟拉拉她的手,示意她少说几句:“一会儿奶奶和妈听到,又该打你了。”
石盼弟一昂头:“打就打!打我就跑,我跑到妇联,跑到营区,我不信没人管得住她俩!”
梁春宜意外地看石盼弟一眼,笑着说:“你挺聪明的。”
石盼弟和她说话:“我知道你,你是吉宝乐宝的妈妈,还是个医生。”
石连长不是陆长州团里的人,除了张小兰故意招她,梁春宜家和石凡家距离不近,平时交集很少。
梁春宜和这几个孩子平时上山下地会见到,但也是面熟的陌生人。
她点点头:“对。”
梁春宜用药酒给她揉着头上的疙瘩,轻声和她说:“有点疼,你忍下下哈。”
磕碰起来的疙瘩,要用药酒揉开才会好得快。
石盼弟“嗯”一声,眼睛一直看着梁春宜:“嘶,确实有点疼。不过没我奶打得疼。你知道我和妹妹们最羡慕的人是谁吗?”
梁春宜用力揉着问:“谁啊?”
石盼弟:“吉宝和乐宝。”
梁春宜“嗯?”一声。
就听到石盼弟羡慕地说:“因为他们有你当妈妈,你和其他人的妈妈都不一样。”
石盼弟说不出来这种不一样是什么,但她想让梁春宜这样的人当她妈妈。
如果梁春宜是她的妈妈,她不知道自己会有多快乐。
刚刚梁春宜给她揉伤口时说话好温柔,吉宝和乐宝如果受伤,她也是这个语气吧?
石盼弟心里对吉宝乐宝更羡慕了。
乐宝也是女孩子,她也是女孩子,但是她妈和她奶奶只会骂她和姐姐妹妹是赔钱货。
但是乐宝在梁春宜那里是宝贝,她见过梁春宜怎么对乐宝。
梁春宜动作顿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和石盼弟说话,不管她说什么,都像是高高在上的人对弱者的怜悯,并不会真切体会到弱者的痛苦。
梁春宜揉好药酒,心里叹口气,和石盼弟对视着说:“人的出生无法改变,但命运可以握在自己手里。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生,就朝着目标努力。别人花三年,你花五年,别人五年,你花十年,总有一天,你可以过上你自己想要的日子。”
石盼弟和石招弟不一样,梁春宜从她眼里看出了对命运不公的反抗,她眼里有光,她想改变自己和姐妹的现状,并且做了出来,梁春宜就忍不住对她多说了几句。
石盼弟闻言,眼里迸射出光芒:“我是女孩,我真的可以吗?”
梁春宜:“可以。男女平等,我也是女性,我现在做了医生。部队里也有女兵,工程队里也有女性,工人也有女工人,各行各业,都有女性在从事工作。”
石盼弟:“我和姐姐妹妹们不是赔钱货?”
梁春宜:“不是。只要你自己觉得不是,你就不是,人的价值是自己创造的。就算是个男的,他不思进取,整天招猫遛狗,不干好事,他也是所有人讨厌的废物。”
“相反,就算你是个女孩儿,你努力学习工作,为社会作出贡献,大家也会敬佩你。”
石招弟低着头,皱着眉,眼里带着思考。
而石盼弟眼里全是亮光,好像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做了!”
之后石凡也被妇联的人找了回来,妇联和部队给一家子做思想工作。
梁春宜把药酒送给石盼弟,她和郑嫂子没再参与下面的事。
具体怎么处理的她也不知道,但她知道,只要在家属院里,有石盼弟在,就能给她们姐妹争得生机。
但梁春宜没想到石盼弟这样厉害,居然从她爸妈那里争取到了上学的机会。
石家这五姐妹,没有一个送去上学的。
石招弟和石盼弟这么大了,还大字不识一个呢。
这个消息是石盼弟过来告诉梁春宜的。
她是偷偷跑过来的,蹲在她家门口在她下班的时候截到的她。
梁春宜推着自行车,看到突然跳出来的人,吓了一大跳。
石盼弟没注意到梁春宜被吓到了,她今天特别高兴,脸上全是笑容:“我姐姐不用嫁人了!她去部队食堂当了临时工。我爸还答应送我去上学,就是我现在快十二岁了,比人家上一年级的年纪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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