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昭面无表情,道:“那是采花贼。”

    “采花贼?我家也没有种——”苏窈忽地一滞。

    不对,此采花非字面上的采花!

    她曾也以为采花便只是采摘鲜花,后来才知,那是对姑娘作恶的坏人!

    再想到她的家里原来只住自己和夏花两个弱女子,苏窈的小脸瞬间血色全无,一片惨白。

    “怎会……”她双手紧紧揪在一起,后怕地红了眼眶。

    苏窈回村前,并非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人盯上自己,回村后,她又编造了太子小妾的假身份保护自己,一时松懈。

    苏窈抬起含泪的眸,望向男人,“所以方才贼人进家里,是你把贼人打晕了吗?”

    那岂不是,是他救了她们!

    谢景昭眸底闪过一抹冷意。

    若非此地多有不便,他定将那人碎尸万段。

    他道:“嗯,打晕了。”

    苏窈诧异又万分感激,起身一把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大手,道:“谢谢你,若不是你将那贼人打晕了,我跟夏花,我们可能就……”

    谢景昭拧眉,凉薄的目光不耐地扫她一眼,“松——”松手!

    不悦的斥责没能顺利说出来,硬生生卡在喉间。

    晶莹剔透的泪珠子顺着少女的脸庞滚落。

    苏窈越说越是害怕,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又唰唰往下流,“呜呜……”

    她的样貌漂亮,性子单纯又和善,显得整个人软软柔柔。

    谢景昭挪开视线,望向桌上摇曳的烛光,冷冷斥道:“不准哭。”

    苏窈一噎,哭声短暂停住。

    她抬眼瞧他,顿时被他凶凶的神情吓到了。

    害怕与委屈掺杂在一块,苏窈嘴一瘪,垂着头,泪珠子一颗颗掉落,控诉道:“你……你答应过我的,要对我温柔一点点的,你,你出尔反尔!”

    谢景昭感到莫名其妙。

    他何时答应?

    谢景昭的视线挪回她的身上。

    少女满脸泪痕,哭声刻意压低,楚楚可怜的模样。

    怎么搞得像是他把她欺负哭了?

    谢景昭心生烦躁,语气勉强微微缓和,道:“行了,别哭了。”

    苏窈泪眼婆娑地看他,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自言自语,自哄道:“罢了,总归是你救了我们,免受贼人的欺辱。”

    谢景昭瞥她一眼:“你知道就好。”

    苏窈整理好情绪,郑重地对他道:“谢谢你。”

    谢景昭“嗯”了一声。

    确实该谢。

    他是被一阵淫笑声所吵醒,贼人口中还唤着“苏窈”。

    那贼人,专门冲着她来。

    如若贼人进了她的房,她怕是凶多吉少。

    苏窈望望外面漆黑的夜空,再看向安安静静的偏房。

    她无措地望向旁侧的男人,“夏花怎这么久还不出来?”

    谢景昭静静道:“我怎知?那是你的奴婢。”

    她担忧地蹙起秀眉,“夏花在里头做什么呢?”

    谢景昭瞥她一眼,“没你的事,你睡去吧。”

    苏窈当然不可能睡得着,在厅堂里焦急地等候着。

    约半个时辰,夏花终于出现了。

    夏花将采花贼从偏房窗户拖出去,听到院门外还有动静,她又顺便绕到院门那方,将剩余的人通通打晕,捆绑在一起,拖至后山,让他们这伙人自生自灭。

    “主子。”

    苏窈一下子来到她的身边,“夏花,方才那贼人,是采花贼!好在有他,否则我们可能就……”

    夏花立即道:“主子放心,奴婢誓死保护主子。”

    苏窈摇着脑袋,“不要,我不要你死,我要我们都好好的。”

    “是,奴婢一切听主子的。”

    谢景昭瞥一眼那面容丑陋身手不凡的婢女。

    方才婢女抬起那采花贼,他无意扫见她的腕上有刺青。

    那是死侍才会有的刺青。

    许是死里逃生,又误打误撞被买下。

    他开口问道:“院门外的人呢?处理好了吗?”

    夏花细微地皱了一下眉,倒也平静回答:“一并打晕了。”

    直到天蒙蒙亮,主仆二人才回房休息。

    苏方良一伙人无故“失踪”,未被人察觉,他的家人只以为他又是沉迷花酒,连家也不回了。

    这日,苏窈一觉睡到午时一刻,外头日光大晒。

    夏花在院子里打水,见了她,立即放下手上的木桶,迎上去:“主子,您可要用早膳?”

    “算啦,我早午膳一块吃就好。”苏窈伸了伸懒腰,闻闻太阳烘烤地面的味道,“这天气真好,适合出门。”

    因采花贼的事,苏窈几日不敢出门,今天才得以鼓起勇气。

    用过膳,苏窈走出家门,才关好门前行几步,身后便传来一声叫喊:

    “苏窈!”

    经过书信这么一事,村民们不再像之前那般紧紧盯着苏窈的一举一动。

    倒是有同龄的姑娘,对她的私事非常好奇。

    “苏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苏窈循声望去,是住在村口那家的女儿,幼时她们还曾一起下过田地抓蚯蚓。

    若是换个婶子婆子,苏窈不会搭理,想着是幼时玩伴,她耐心反问:“什么问题?”

    “就是……就是,太子殿下给你的家书,里头都写了什么呀?”苏溪溪脸上爆红,似乎是自个儿脑补了什么羞人的内容,又着实好奇得紧。

    所有村民都在传,太子殿下写给苏窈的家书可黏糊了,听得她心痒痒,恨不得她能亲自收到太子殿下的家书。

    苏窈身形细微地定住。

    好在她提前准备了许多,这会儿可以应付自如。

    苏窈粉嫩的双颊稍稍浮现红晕,水灵灵的眸眼羞涩地左右瞧瞧,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小声地对苏溪溪道:

    “太子殿下在家书里说,他很爱我,只是最近朝廷……所以不得已,让我继续待在村里,这样我才安全些。”

    苏窈话落,隐约好似听见自家院门里面传来细微的动静,好像是什么东西摔地上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院门的方向。

    夏花已经去后山了,家里就只剩下那个暂时在她家休养的男人。

    他怎这般不小心,还摔了东西呢?

    苏溪溪听完苏窈的讲述,满心激动,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她的脑中已然幻想出太子殿下深深爱着苏窈,苏窈就是太子殿下的逆鳞,太子殿下担心朝廷的争斗会伤害到他的逆鳞,无奈之下才让苏窈委屈待在村中的真情实感。

    苏溪溪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盯着苏窈那张过分漂亮的脸,神情复杂。

    太子殿下真的好爱苏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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