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苑,顾名思义,一片竹海,是它最大的特征。
当然,作为皇家园林,这片所谓的竹海规模其实不大,也就五六亩的样子,往年的诗会等活动,基本都在这儿举办的。
二人悄咪咪的入内,十分低调,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竹海里,已经被人清出了一片空地。场地绿草茵茵,周围的顺势用砍下来的竹子密密麻麻地挂上灯笼。
无数灯笼将此地照亮,如同白昼一般。
一条小溪潺潺流过,它不是天然而生,而是后人取石开凿成水道而来。
芳芳绿草上,几十张木质矮几错落排布,已经有一部分文人雅士、勋贵子女们就座了。
场中央的一张面积好几十个平方的木质平台上,舞姬歌女、丝竹婉转,好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
众人饮酒作乐,欣赏着舞姬动人的舞蹈,大家高谈阔论,时不时还有一串串朗笑传出。
周牧枫牵着柳如烟的柔荑,随意找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半炷香后,一道人影在两个人的搀扶下缓缓走上了平台。
是孔三水。
孔三水笑呵呵地来到了平台的中央,虽老态龙钟但声音却也中气十足。
“呵呵,万谢各位赏光前来参与本次听竹苑诗会。此次诗会,实乃我大康文渊阁和国子监共同举办呵呵,老夫不才,添为此次诗会的主判。”
“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舞姬又起,丝竹轻颤,旋律再次响起。
周牧枫笑呵呵地举起杯子,发现里面是煎茶,看了一眼,便嫌弃地放了回去。
“二郎不喜这茶水?”柳如烟心细,她柔柔地询问周牧枫。
周牧枫无奈道:“这也能算茶水?我炖羊肉都没用到那么多香料。”
柳如烟抿嘴娇笑:“如此说来,二郎饮过更好的茶水了?”
周牧枫淡笑:“没,但是哪日得闲,牧枫就亲自弄一些好的茶叶弄去昭国公府。”
柳如烟娇羞道:“如此,如烟便扫塌以待了。”
周牧枫无语:“丫头,这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台上,几轮舞蹈后,孔三水再次上台,高宣道:“如此美景,如此夜色,不作诗实乃不妥,不如在座的诸位作诗一首,也算正式开启诗会了。”
众人跃跃欲试,孔三水笑道:“看来诸位早已迫不及待了。那老夫宣布,诗会开始。”
“莫小子,把老夫的罐子拿上来。”
孔三水身边的一个人点头,离开平台。原来,搀扶孔三水上台的人是他的小徒弟莫菲。
不一会儿,一个竹罐被莫菲抱了上来。
它其实是一枚大竹筒,里面密密麻麻地放置了很多竹签,看起来像极了江湖术士卜卦的道具。
莫非温润地笑了笑,随手从里面抽出一支竹签,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孔三水。
“唔尔等运气很差,本次作诗以【东南西北】为题,作诗一首。”
此言一出,满地哀嚎。
东南西北,此四字任何一字单独拿出来作诗都不难,难的是四字都要在同一首诗里。
不仅要在一首诗里,还得有意境才行。
周牧枫老神在在,自顾自地拈起桌上的糕点吃。
柳如烟低声问道:“二郎,你怎么不作啊?”
周牧枫瞪大了双眼:“作诗作诗是不可能作诗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作诗的。”
“作诗又不会做。就是就是吃吃糕点、逗逗小姑娘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周牧枫刮了刮柳如烟高挺的鼻梁,贱笑道。
柳如烟瞪大了眼,似乎是被周牧枫的无耻言论震惊到了。
“进听竹苑就像回家一样是吧。进了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哦哟超喜欢在这里哦。”
“噗嗤”柳如烟娇笑出声,在不明白自己被周牧枫逗了也白长这么大了。
“二郎~净知道消遣奴家。”
周牧枫失笑:“作诗嘛,要有灵感才能做得出啊,若是强行作诗,那便与稚童小儿作的打油诗有何区别?”
柳如烟若有所思:“对于他人来说自然是如此的”
“但是对二郎来说,所谓灵感枯竭,所谓江郎才尽不存在的。”柳如烟这丫头就是周牧枫的无脑吹。
周牧枫笑笑,无奈地道:“周某人也是人,也有作不出诗的时候,比如今天。”
柳如烟歪着脑袋,眼神清澈:“那为何今日作不出诗呢?”
周牧枫哈哈一笑:“因为今日良辰美景,佳人在侧。美人巧笑焉兮,一颦一笑,香风满怀。周某人又不是那五谷不食的秃驴,怎可能无动于衷?”
柳如烟早就羞红了脸,她嘤声道:“那哪有你说的那样子。”
周牧枫面色真诚:“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柳如烟明眸一亮:“出自《诗经·周南》。”愣了一下,那张刚刚平复下来的小脸腾的一下又变得通红。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小姑娘你很漂亮,就像那盛放的桃花。小姑娘要出嫁,欢天喜地的去往夫家。桃花盛开万千朵,结出果实累累。小姑娘要出嫁,希望你能早生贵子。桃花盛开万千朵,绿叶茂盛永不落。小姑娘要出嫁,齐心协力使得家庭和睦。
诗经里的这句话语境优美,是一首歌颂待嫁少女的美丽的诗句,当然,其他含义也有一个
柳如烟鼓起勇气,扬起小脸,嗫嚅地道:“二二郎,奴家愿意的。”
不过,周牧枫没听到。
是因为台上走上了一人。
莫菲目光诡异的走上台,他直勾勾地盯着与柳如烟打情骂俏的周牧枫,语气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周先生,还请问你何时动笔?”
周牧枫一愣,这小子怎么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好像跟自己有仇似的。
但是之前在天香阁他是帮自己的啊?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周牧枫只能起身拱手道:“好叫莫兄得知,牧枫此时肚内干干净净,已是一滴墨水也无了,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一只手伸了出来,抓住莫菲的衣角扯了扯。
莫菲深吸一口气,拱手致歉:“抱歉周先生,是莫菲孟浪了。”
周牧枫满脸懵逼地坐了下去,一脸不能理解。
这人神经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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