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全的话一说出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向了他手里的那朵花。
泛黄的木花在半空中,静静伫立着,看上去,颇有几分诡谲。
武存和文续呆呆的看着杨全手里的花,都莫名的觉得有几分熟悉。
想了半晌,两个人才想起来,这东西,他们见过!
而且,不是在老寨主那里见到的,也不是在别处,而是在他们各自父亲的书房之中看到的!
若是真如全叔所说,这东西是鲁忠送的,且里面真的蕴藏着害人的毒药。
那岂不是,在说他们父亲的死,也不寻常?
一想到这个可能,武存和文续心中都升起了一阵难以抑制的寒凉,那寒意几乎沁进了他们骨子里,让他们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鲁忠早在杨全拿出木花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就止不住的慌乱起来。
这东西,为什么会再次出现?他分明,把这些东西都跟姓杨的那些东西一起处理了的……
看着鲁忠面上的慌乱,杨卫青一双温润的眼睛愉悦的眯了起来,“忠叔,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为什么这东西会再次出现?你分明已经处理掉了的。”
鲁忠一惊,猛的看向了他,想要听他的解释。
杨卫青嗤笑一声,“你的确很聪明,做事也很缜密,留下的痕迹几乎都被你自己给销毁掩埋掉了。
但,凡行过,必有痕迹。
哪怕你销毁的再严重 ,你做过这样的事情,自然也会有证据留下。
这朵木花,可是你们鲁家的人自己交给我的。
这些年我花了许多功夫保存它,还花了更大的功夫去研究它,终于在老朱大夫的指导下,发现了这木花里藏着的阴毒手段。
朱爷爷,还请您说一说,这木花里,到底都藏了些什么东西。”
一直沉默旁观的老朱大夫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就像是个犯困的老头儿一样,可是话题一转移到他的身上,他眼皮微微一颤,很快,便睁开了眼睛。
“原本,我不打算插手寨中的事情,我朱家世代都只做治病救人之事,不管其他。
但,奈何有些人害人的手段,实在是阴毒下作,竟然想到了要让人断子绝孙这样不留余地的阴招,实在是老夫看不起。
所以,老夫宁愿别人骂我一个糟老头子还生那么多事,也不得不开口作一下证。
诸位有些知道,有些可能不知道,但是在中草药中,能引起不孕的有很多。
雷公藤、黄连、黄芪、鹿茸、紫河车等,其含有的成分都能对男子身体精气产生伤害,从而影响受孕。
而这朵木花,便是被这些中草药浸泡了许久,才会浸染上这些中草药的作用,不利于孕事。”
“胡说八道!这些药你就算抓来,随便找一个人吃了,也不会影响他们生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杨全冷笑一声,“死到临头还嘴硬,光靠这些草药,你自然是没有办法让你跟老寨主的事情扯上关系。但你自己看!”
杨全说着,猛的一捏木花的花托部分,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木花被捏碎,很快,一块儿小小的通体黝黑的药丸落在了地上。
鲁忠下意识的想要去捡,却被花映雪率先捡到了手里。
花映雪好奇的把药丸放在手心里,认真的观察了会儿,又闻了闻味道,这才终于可以肯定道。
“这东西,叫避儿丹,是过去在京城后宅之中,很是风靡了一阵的避孕丸。
这避儿丹,药如其名,小小的一颗,便能让人无法受孕。
一些妇人在身体不允许,或者是不愿再生养了的情况下,便会主动服下这颗药。
但很快,他们便发现这药丸有问题,吃了之后,不仅妇人没有办法再生育。
就连男子,也很快就失去了生育能力,造成了一场场悲剧。
且,这避儿丹,对于男子所能造成的伤害,比对女子,还要大的多。
因此,很快,便被那些怒不可遏的达官贵人们,联手抹去了。
我原本只是听我师傅说过有这东西存在,没想到,竟然还有一天能够亲眼看到实物,可真是不白来一趟。
不过,这人要弄到避儿丹,也还是很不容易的,起码,我知道这东西,当年是出现在京城,也被抹除在京城的。
要想弄到这东西,就必须要去京城才行。
难道说,这位忠叔,过去去过京城吗?若不是,他这药,又是从哪里弄来的呢?”
花映雪话音刚落,谢知韫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响起,清清冷冷的,却格外悦耳,让花映雪不自觉的看向了他。
“他有没有去过京城不知道,但他的兄长,不是去了京城吗?而且,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若说,这药其实是他兄长弄到,然后再转交给他的,也不是不可能。”
谢知韫的话颇有道理,花映雪下意识的就要点头,却被杨全否认了,“不,应该是没有这个可能的。”
谢知韫抬眼看他,“为何这么说?”
“当年,鲁忠的兄长鲁兴,在盗取了鲁大师的弓弩和许多珍贵的机关和武器手稿之后,径直逃往了京城。
原本他这一去,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他盗取的那些设计图,不仅帮助他成功获得了工部尚书的青睐,破例让他直升工部郎中的位置。
但也暴露了他的存在,整个天下,除了鲁大师,没有人能够画的出弓弩的设计图。
朝廷有了设计图,还制出了半成品,只能是清风寨出了叛徒。
因此,在听说了消息过后,寨子里很快便派人去了京城,派去的人里,没有鲁忠的存在。
从头到尾,鲁忠跟他的兄长鲁兴,都没有过丝毫的接触,这东西,不可能是鲁兴交给他的。
这个人,一定还有我们暂时不知道的其他渠道!”
杨全的话一说出口,不等谢知韫反驳他,就听到老朱大夫慢悠悠的开了口。
“错了!”
听到老朱大夫开口,杨全愣了一下,“错了?什么地方错了?”
老朱大夫悠悠的看了他一眼,“我说你错了,你方才的那些话,都错了。
鲁兴当年离开清风寨,去了京城之后,并不是一次,都没有联系过鲁忠。
他们兄弟二人父母早逝,全靠叔伯养育,却也不曾受到多大的优待。
因此,兄弟二人相濡以沫,感情极深,鲁兴离开,鲁忠不可能一无所知。
这药,应该是如同谢世子所想,就是鲁兴给的。
甚至,老夫在想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鲁兴,可能还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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