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州城知州李大人,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每日愁眉苦脸,皱纹也不免多了几层,此刻听着属下禀报灾民情况,眉头又紧蹙不少。
才上任短短一个半月,人却老了好几岁。
他想过接任的地方灾情泛滥,却没想到,等他人刚到望州上任,城外便已灾民遍地。
他向朝廷进奏折,结果赈灾粮等了半月下来两百石粮食,路上被灾民给劫了一半。
虽说杀了一些捣乱的流民,但丢失的粮食是找不回。
剩下的粮食在城门外熬粥发放,没撑多久粮食便见了底,城里的物价又疯狂上涨,能吃得饱饭的人是越来越少。
商人更是趁火打劫,将物价抬了又抬,李大人专门派人去各地运粮,结果不是运货之人被拦截,便是去运的粮食全被涨价。
天灾无情,百姓已经苦不堪言,却有人想趁机发灾难财。
这世道太过险恶。
酉时,秦炳锐一伙人直达望州城城门外。
城门外的成千上万灾民搭建草棚的,搭建灶台的不少,虽说现在没啥吃的,但是野菜和鱼肉还是能寻到一些,可以勉强度日。
城门虽然敞开,但是守城门的衙役好几十个,各个一身装备防范。
见到陌生的马车进城,看守的班头问道:
“请问来的何人?”
“在下几位是游侠,这次前往望州城看看,顺便做点小买卖。”
一听做点小买卖,班头眼都亮了,立即派下面的人去向知州大人禀报。
秦炳锐一行人被请入了望州城,结果一瞧,城外边再怎么凄苦悲凉,城内规规整整,一切秩序正常。
看来这位知州大人有些管理水准。
秦炳锐什么都不关心,只关心要找处能安稳睡觉吃饭的地方。
于是找了城内最大的一家天运客栈,客栈住宿的人不多,吃饭的人却不少,各个身着华丽,均是有钱人。
秦炳锐偷偷与洛珘交流:“看来还是有不少有钱人,这个钱应该挺好赚。”
洛珘点点头,抬头问叶禹程:“叶大人要不要住这家客栈?”
毕竟之前他们在乐竹县时,手下的侍卫是分开住在便宜的客栈,所以才会派人手盯着她们。
叶禹程冷眼一瞥,语气平淡:“想让我们护卫运货,那钱就由你们出。”
挺有道理。
秦炳锐去付钱的时候,惊吓了一跳。
一间上好的客房要六百文,这可是来荣朝住宿最贵的一次,可是看客栈的等级,也不过是梁州城客栈的二等级别。
二等级别的客栈上好的客房也才两百文,现在这直接翻了三番,又不是什么旅游旺季。
“诶,掌柜的,你们这有没有人住店呀?没人住怎么也收费这么贵?”
掌柜的一脸和气解释:“这位姑娘,不是,是小哥,你看我们现在其他物价都高,若是我们的住宿费不涨一涨,我们怎么有钱进货买别的?”
“你们要进什么货?”
“当然是食材啦,客人你是刚进城的吧,你去打听打听,现在粮食和肉菜有多贵。”
“那你收用膳的人多收点就成,干嘛收住宿的人这么高价钱?”
“这样,你们在这用膳不?用膳的话就只收你们五百文一间房。”
“……”
秦炳锐想着兜里的钱要多进货,能省点便省着点,正想换家客栈,却不想客栈掌柜的太了解他们。
“客官,现在只有我们客栈能提供肉菜。”
“好,给我四间上好客房,其他五间普通双人房。”
“好咧,四间上好客房二两银子,五间普通双人房一两银子,一共三两银子,客人准备住几日?”
“先算一日,若是需要续房再交钱。”
“好的,小二,带客人上楼。”
住宿太贵,秦炳锐第一次感觉花钱花得心在滴血。
洛珘安慰他:“待我们去运粮和肉类回来,绝对赚他个盆满钵满。”
秦炳锐十分不悦,低声道:“主要是心疼花钱花在那群皇城司的人身上,素来只有我秦某坑人,现在怎能被人坑,是吧。”
洛珘:……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不过是坐了三桌人,一桌点了两个肉三个菜,一人两个馍一碗鸡蛋汤,结果要十两银子。
吃人不吐骨头,果真够狠。
愈是这样,洛珘愈有信心要赚这些有钱人一笔大的。
用膳的时候,秦炳锐不忘叮嘱大家吃饭的时候将碗舔干净点。
慕容公子见怪不怪,叶禹程眉头一动,从不敢相信世上真会有这种女子,她还主动带头舔碗。
……
用完膳,知州李大人亲自找上门。
秦炳锐嘀嘀咕咕,这厮肯定是不想请他们吃饭,才赶在他们用完膳的时间上门的。
李大人一见秦炳锐和秦洛珘二人,十分有印象。
洛珘和秦炳锐本就属于过目不忘之人,一见到李大人,立即想起当时刚接回白虎时住的驿站,遇到的几位大人便是李大人一伙。
虽说只有一面之缘,但双方都印象深刻。
洛珘真实见到望州城,才断定那日李大人他们说的话着实有理,他们应该是被下放的官员,望州的知州可不是很好当。
两方在客栈大堂分别行了礼,几位才被掌柜的请进了二楼一间客房谈事。
李大人开门见山:“看叶大人是皇城司之人,为何会和秦姑娘白姑娘二人一同前往望州城?”
“我们不过是因为白虎寻来,正好遇到秦姑娘二人。”叶禹程也不多话,虽没说到正点上,也无谎言。
秦炳锐浅浅一笑,调侃着李大人:“你们望州城内的物价也真是无法无天了,吃得贵倒是可以理解,怎么住客栈也这么贵,你们府衙就不管管?”
李大人脸色一沉,作了一辑道:“让秦姑娘见笑了。”
虽不知她们的身份,但从上次见过她们出行的奢华阵势,加上皇城司的人能为她们做庇护,再看看旁边仪表不凡的慕容公子,总觉得这两位姑娘来头不小,肯定是和皇上有什么不小的关系。
“敢问几位大人,这次来望州城是想做什么买卖?”
洛珘声音莞尔动听,轻轻柔柔问道:“李大人,你可有想过,是谁想做这望州城的生意?”
“这,本官也才上任一个多月,许多事情并非很清楚,不过望州原来的知州曾大人是突然暴毙的,原因也没查明,他身体向来安康,只怕是有不怀好意之人……”
话不能说太多,点到为止。
“望州这有钱人还是不少的,物价这么涨,但店铺都开得挺好。”
叶禹程也不禁赞同,看来白姑娘果真有点本事,注意的点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是,望州也有几家大户商贾,现在城里物价基本上被他们几家垄断。”
“那庆阳侯府的产业在望州多不多?对了,按理说庆阳侯府的封地是在炎州,怎么会垄断到望州呢?”
洛珘假装陷入沉思。
李大人知道她们已经了解不少,索性也不隐瞒,叹口气道:“望州山多地少,但是渔业十分发达,按理说也不至于太穷,但是这块地自建朝以来,便不是任何王爷侯爷的封地,所以望州的一部分产业也被庆阳侯府一道给垄断了。”
“原来如此,果真是太穷的地方富几代都不乐意来呀!”
洛珘戏谑一句,听得李大人迷糊。
“什么富几代?”
秦炳锐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闷了,解释道:“你祖上若是有做官的,那第一任就一代,二任就是二代,你是第三任就是官三代呗!”
“敢问秦姑娘和白姑娘是何职位几代?”
李大人虽说看着儒雅,为官之道循规遵矩,但人脑子是会转的,也不知为何会被派遣到望州这种鬼地方来,肯定是性子太刚被人摆了一道。
“我和白姑娘,是女子官一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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