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十分谨慎,确认来的人是上午来过的秦姑娘,才慢吞吞开了门。
打开门一看,还多了位姑娘,一脸狐疑,她家的何夫人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多身份奇怪的人?
“田嬷嬷,请问何夫人在家吗?”
“在呢,她还能出去干啥?平时出去卖东西的都是我老婆子。”
“田嬷嬷您辛苦了,这是给你的一点小心意。”
洛珘掏出一两碎银塞到嬷嬷手中,也算是替原主姐姐积的一点人心,毕竟这嬷嬷语气听起来不太友好,平日肯定少不了对江姐姐的刁难。
田嬷嬷接了银子,人立即亲和不少,请两位姑娘进了厅堂入座,又去后院找何夫人。
这院子虽说挺大,却十分萧条,几间屋子十分陈旧,屋内也没什么家具,挺空旷,说实话,一个人住还有点可怕。
秦炳锐和洛珘哪是坐得住的人,悄咪咪跟着田嬷嬷往后院走。
直到她们看到一位作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穿着麻布女装在柴房前劈柴。
可能她力气不够,要么是没对准,反正一斧头劈下去,斧头歪了柴落了,看得人惊心动魄,差点以为那斧头会劈到她自个儿身上。
“何夫人,有两位姑娘找你,其中一位就是上午来的那位姑娘。”
“哦,好!”江姐姐放下手中的斧子,转过身看到站在田嬷嬷身后的俩人。
你瞅我,我瞅你,大家一致保持沉默。
洛珘紧张,莫非她认出我了?第一句话该说什么?难道说,好久不见吗?
秦炳锐暗想,莫非她从前和江秋凝感情并不好,所以才保持沉默?
江姐姐想不到,这俩姑娘怎么跟着嬷嬷进来了?看到她劈柴是不是特别惊讶,都惊呆了?世家的姑娘没干过活,真是不惊吓。
最终,江姐姐作为主人翁,笑脸相迎地与她们打招呼。
“二位姑娘,你们怎么来后院了,走,我们去厅堂坐。”
田嬷嬷往后一看,呦,这俩姑娘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她身后,一脸笑眯眯的。
吓死个人。
洛珘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秦炳锐心直口快道:“江姑娘,我来帮你劈柴,我们就在这里聊吧,别耽误你干活。”
又朝田嬷嬷道,“这位阿婆,你去忙你的,我带了些大米白面腌肉和糕点放在了厅堂,你拿去做晚膳。”
“诶,你们聊。”
田嬷嬷一听有好东西,人立马“哒哒哒”欢快奔去。
趁着秦炳锐夺过了江姐姐手上的斧头,洛珘才站到江姐姐跟前,仔细打量她,江姐姐脸颊圆润,眼睛不大,鼻梁有点塌,皮肤挺白的,确实和莹贵人长得并不相似。
“请问姑娘芳名?”江姐姐见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有些疑惑,“姑娘,我和你见过吗?”
“哦,小女子姓白,沐州人士。”
洛珘并未回答有没有见过,难道这位江姐姐真的认不出自己的妹妹,好歹也在一起生活过三年,就算女大十八变,现在的江秋凝也才17岁,与13岁的时候长相能相差多大?
“白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
“何夫人,我是江秋凝的朋友。”
“……”
原本以为她会喜极而泣,却不知为何,她怔着一言不发。
诡异,太诡异。
江秋凝以前是不是和家人的关系不太好?
许久,她才缓缓道:“你们是为了去年望州干旱的事来的吗?”
洛珘不知道她是装傻不认识江秋凝,还是真的没有认出江秋凝这人?或许也有一种可能,此江秋凝非彼江秋凝。
秦炳锐手中挥动的斧头如同自己长了眼睛和力气,一劈一个准,没一会,一座小山堆砌起来。
江姐姐见状,惊讶不已,连忙让她先休息会。
秦炳锐就地而坐,江姐姐给她递了一杯茶水。
秦炳锐仰头一咕噜喝完。
喝完后看看洛珘,再看看江姐姐,笑着说:“江姐姐和妹妹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我姐姐可是在京城认识的江秋凝,这次路过望州听闻江姑娘的父亲出了事,所以才特地寻来拜访江姐姐。”
江姐姐这才神色慌张,刹那间红了眼眶。
“民女的妹妹江秋凝是十岁才入府的,父亲虽对着外人说是捡到的养女,其实我知道,那是父亲的外室生的女儿。”
原来如此,难怪她和妹妹不亲,洛珘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这位姐姐有什么隐瞒呢?
“那你和妹妹也是有过三年相处时光,你还记得妹妹长什么样吗?”洛珘想了想,还是谨慎问了句,毕竟江姐姐根本没有察觉到她是自己的妹妹,匪夷所思。
“我这个妹妹性情不错,人也极其懂事,听父亲说她在外吃过不少苦头,所以肤色较暗沉,人却长得是圆圆的可爱的。直到妹妹十三岁那年,宫里下了通知,七品及以下官宦家里有适龄女儿的,必须送进宫里。
那时我年岁已大,也订了婚准备成亲,妹妹就自告奋勇顶了这个差。
母亲虽说不喜欢这个外室之女,却被她的大义之举感动,也因此认了这个女儿。我和妹妹感情实属一般,我们的性子都是不善言辞,所以也没说过什么话,但是妹妹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封信,说的是自己对这个家的眷念之情,她希望我能替她好好待父亲和母亲。”
“那,江姑娘的信你还留着吗?”
“二位姑娘稍等。”
说完,江姐姐进了自己的卧房去找信。
虽说感情一般,那封信她倒是还留着。
见人走了,秦炳锐问洛珘:“姐,你觉得有没有哪里很古怪,她真不认识你,不像装的。”
洛珘点点头,语气平淡:“待会见了信上的字体便知道了,或许是我这个身体的莹贵人借用了真正的江秋凝的身份。”
“我靠,姐,你牛了,身世复杂呀!”
说完又嘿嘿笑两声,“那岂不是更好,只要咱们否认,谁也查不到咱们真正的身份。”
“那原来的江秋凝呢?是跑了还是被人杀了?我这个身体原本的莹贵人到底是什么人?”
都快整成悬疑案了。
“你管她呢,反正人都死了,找到了身世又如何,只会徒增烦恼。”
说的也是。
江姐姐从房间出来,手里握着一封信,还有一本账本。
能知道江秋凝这个名字的人亦是鲜少,江姐姐现在只能选择相信她们,放手一搏,让她们帮帮江家。
否则,这一辈子她无法靠自己为父亲翻案。
“两位姑娘,虽说我与二位并不熟悉,却不知为何,我相信你们是好人,既然白姑娘说是我妹妹的好朋友,那我只能斗胆相信你们一次,将父亲留下的账本给你们。”
“账本?”
今日上午她才说过想为父亲翻案,原来果真是留有一手。
洛珘接过账本,翻了翻,眉头一蹙,递给了秦炳锐。
江姐姐随即将手上的信递给洛珘,毕竟她是江秋凝的好朋友,有权过目妹妹的信。
洛珘接过信,飞速展开信,果真如她所想,信中的字十分生疏,也有不少错别字,看着应该是刚学会写字不久。
而莹贵人的字体娟秀,字迹工整有力量,与这封信中的字体完全不一样。
“江秋凝目前就留下这一封信了?”
江姐姐点点头:“其他的都被我烧了,因为有一次感觉是宫里的人来打听妹妹的情况,我怕是父亲的事会连累到妹妹,所以才将她的东西全部清除。我以为,只要不承认我曾有过一个妹妹,或许就不会给她惹麻烦。”
随即又问洛珘,“为何这么多人来打听妹妹的事?她是不是出事了?”
洛珘不知从何说起,毕竟真正的江秋凝肯定是死了。
江姐姐是个聪慧的女子,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对妹妹的冷淡,恐怕只是因为怕家里的事连累妹妹吧。
“你妹妹,她人已经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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