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贷等人拉着龙墩离开了,一场议会,不欢而散。
屋内只剩下努尔哈赤三兄弟。
努尔哈赤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大哥,你消消气。”舒尔哈齐劝道。
“消什么气!”穆尔哈齐凑了过来,“我看他龙墩就是蹬鼻子上脸!”
“平时仗着自己是大辈就对我们弟兄几个爱搭不理,如今找他来商量大事,他还这样,真是给脸不要脸!”
“大哥,只要你说句话,我立刻带着人灭了龙墩。”
舒尔哈齐给穆尔哈齐搬了把椅子,“二哥,咱们都是一家人,那龙墩还是咱们的叔叔,犯不着这样。”
穆尔哈齐一屁股坐下,“狗屁叔叔。”
“给他面子叫他一声叔,不给他面子,他就是一头猪。”
说着,穆尔哈齐看向努尔哈赤,“大哥,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带着人灭了龙墩。”
“可不能呀。”舒尔哈齐生怕努尔哈赤冲动,连忙劝阻。
“大哥,龙墩的实力不容小觑,咱们与他动手,定然两败俱伤,最后便宜了别人。”
努尔哈赤沉思一会,“三弟,你说的对,这个时候,我们确实不能内斗。”
“建州女真我们怕是指望不上了,如今看来,只能去海西女真那里碰碰运气。”
舒尔哈齐看出努尔哈赤的没落,便宽慰起来,“大哥,叶赫部的贝勒对你观感很好,甚至还把女儿许配给你。”
“如今明军颁布剃发令,叶赫部也未必就心甘情愿的剪去辫子,我觉得,咱们大有可为。”
“那要是叶赫部也不愿意和我们联手呢?”穆尔哈齐问道。
努尔哈赤猛地站起身来,“女真有这么多部落,我不相信所有部落都愿意剃发。”
“时间紧迫,二弟,你留下看家,三弟,你随我前去叶赫部。”
叶赫部贝勒居叶赫城,城分分东西二城,主事者为兄弟二人,兄清佳砮居西城,弟杨吉砮居东城,二人皆为叶赫部贝勒。
将女儿许配给努尔哈赤,正是居于东城的杨吉砮。
杨吉砮听到手下人禀报,说是努尔哈赤和他的弟弟舒尔哈齐来了,便让人将他们兄弟二人请进城中。
努尔哈赤很是有礼貌,见到杨吉砮后,躬身行礼,“见过伯父。”
舒尔哈齐站在努尔哈赤身后,也随着一同向杨吉砮躬身行礼。
“二位贤侄不必多礼,来,”杨吉砮用手一指旁边的座椅,“请坐。”
“谢伯父。”
杨吉砮看向努尔哈赤,“努尔哈赤,你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伯父,我与三弟外出办事,途经伯父居所,心中十分挂念,这才前来拜见伯父。”
杨吉砮听完,哈哈一笑,“努尔哈赤,我既将女儿许配给你,那你我就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别再绕弯子啦。”
努尔哈赤见杨吉砮把话挑明了,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是是是,伯父您真是慧眼如炬,小侄也不敢再隐瞒。”
“不知伯父是否得到明军颁布剃发令的命令?”
“剃发令?”杨吉砮略显疑惑,“什么剃发令?我没有听说过。”
这回轮到努尔哈赤疑惑了,“难道明军没有向叶赫部颁布剃发令吗?”
“明军确实没有向我叶赫部颁布剃发令啊。”
杨吉砮倒没有欺骗努尔哈赤,明军是真的没有向叶赫部颁布剃发令。
这倒不是说叶赫部不用剪去辫子,而是明军有意为之。
不单没有向叶赫颁布剃发令,整个海西女真都没有颁布剃发令。
剃发令只向建州女真颁布了,海西女真则要迟一些再颁布。
为的就是逐步推行,分而治之,以防将女真部各个落逼到一起,生出乱子。
叶赫部贝勒杨吉砮就是看上了努尔哈赤这个人才将女儿许配给他,对于没有的事,而且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杨吉砮自然也就实话实说。
努尔哈赤见杨吉砮神情自若,不像是欺骗他,就更加感到疑惑。
“难不成这剃发令,明军只对我建州女真颁布了?”
杨吉砮观努尔哈赤面色凝重,知道这剃发令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便问道:“努尔哈赤,明军向你们建州女真颁布的剃发令是怎么回事?”
“伯父,是这样的。剃发令,就是让我们女真人把头上的辫子剪掉。”
啪!
杨吉砮闻听此言直接拍了桌子,“真是岂有此理!”
“我们女真人头上的辫子,从我们老祖宗那时候就开始留着,怎么能说剪去就剪去。”
“明军真是可恶至极!”
努尔哈赤看杨吉砮神情激动,觉得联合叶赫部的事情有希望,趁机又加了一把火。
“是啊,伯父,您是不知道明军有多可恶。”
“最近辽东来了个大官,叫什么武靖伯赵光远,他就是专门为了剃发令来的。”
“这个赵光远,实在可恶。前几日他带队来到赫图阿拉向我们颁布剃发令,我族中有人不解便开口询问,结果这赵光远直接下令,一火铳把人打死了。”
杨吉砮眉头一皱,“努尔哈赤,你是说为了传达剃发令的消息,明军还在你的寨子里杀了人?”
“没错。”
“那依我看,这个辫子,你们建州女真还是剪了吧。”
努尔哈赤闻听此言,整个人都不好了。刚才你杨吉砮还义愤填膺呢,怎么听到明军杀了人你就蔫巴了。
“伯父,我们女真人头上的辫子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不能剪啊。”
“有什么不能剪的。”杨吉砮的儿子纳林布禄从外面走了进来。
虽然杨吉砮很看好努尔哈赤,可他的儿子纳林布禄却瞧不上努尔哈赤。
纳林布禄走到屋内坐了下来,“关于剃发令的事,我最近也听到了一些消息。明军可是说的清楚,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
“明军仅仅是传达一个消息就直接在赫图阿拉杀了人,要是你们不听从明军的命令剪去头上辫子,你们建州怕是又要重演成化年间的旧事。”
“到时候,你们建州三卫说不准就得家家戴孝,户户冒烟。”
杨吉砮转头瞪了纳林布禄一眼,“就你话多!”
接着,杨吉砮又看向努尔哈赤,“努尔哈赤,我这儿子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你别太在意。”
“不过,刚刚纳林布禄的话也有道理,明军既然已经向你们建州女真颁布了剃发令,那你们听从命令就是。”
“不就是剪去辫子嘛,那也总比丢了命要好。”
“你爷爷和你爹已经死了,那你努尔哈赤就不要再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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