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看到吴懿一脸不快,接着说道,
“吴护军,你也用不着生气。
看相的曾说,令妹未来贵不可言,我看令妹要是怀上了主公的孩子,肯定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的。”
吴懿听到这话,顿时惊住了。
这是在明目张胆的让我劝我妹,生下孩子之后夺嫡吗?
这话你都敢说?
随后吴懿就想明白了,许靖早就算清楚了,这老狐狸早就知道这话一出口,吴懿就不可能去告密了。
这种事吴懿怎么告密?吴懿再怎么告,就算赌咒发誓,别人都会怀疑他有这个心思。
没这个心思,许靖为啥要跟你聊这个?
吴懿只好端起一杯酒,也没示意许靖,独自一口灌了下去。
老家伙知道我不会去告密,但我又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套我的话你会不会去告密,所以独自喝闷酒一言不发才是最好的选择。
许靖当然知道吴懿所想,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看主公春秋正盛,令妹生几个孩子是肯定的。
以主公的身体来看,公子回成都继位的时候,令妹的孩子也已经不小了,公子在荆州那么久,回益州人生地不熟,到时候还是需要我们这些成都的官员们来支持‘他’了。”
吴懿依然不说话,心里暗自庆幸,好在这个家伙没有明说要跟公子做对,否则的话,我再怎么样被怀疑也得去告密了,那根本就没退路了,不告密日后被咬出来必死无疑。
同时,吴懿也无语至极,这个老家伙,快七十岁了,还在想主公百年之后公子继位的事,难道你觉得你活的过主公?
真是活的越久权欲越重。
第二天。
许靖在法正等人走后,说的话就传到了刘备和诸葛亮的耳朵里。
当然,许靖和吴懿单独聊的东西谁也不知道。
刘备赶紧和诸葛亮商议。
刘备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我素来不喜欢许靖,要不是孝直极力推荐,我也不会用他。
半年来他倒是安分守己,没想到突然聊起阿斗来了。”
也难怪刘备生气,谁愿意臣下聊自己的继承人啊。
去年刘备兵临城下,几乎所有在成都的官员都是在刘璋投降后跟着刘璋投降,只有许靖一个人抢在刘璋前连夜出城投降。
刘备不打算用他,法正说,
“天下有的是博得虚名而无真正德才之人,许靖正是这种人。
主公开创大业,又不可能挨家挨户地去作说明许靖的为人,而许靖的虚名,早就传播天下,如果对他不能待之以礼,天下之人则会因此说主公在轻贱贤才。所以应该敬重许靖,效仿燕昭王厚待郭隗的作法。”
于是刘备重用许靖,征为左将军长史,位在所有旧臣之上。
诸葛亮却不以为意,笑着说道,
“我和云长当时推荐公子为荆州牧,早就想到了今天的事了。”
刘禅身为继承人,本来就应该回刘备身边,怎么能在外领兵,这不是扶苏的故事吗?
然而诸葛亮在这件事上,有不同看法,刘禅贤名远播,忠孝节义,出领荆州,手下文武官员无不称赞,这不正是当年的重耳吗?
尤其是诸葛亮亲自去了荆州,与刘禅相处几个月后,更是对刘禅刮目相看。
只要‘他’在荆州地位稳固,诸葛亮,张飞,黄忠,魏延等人在益州遥相呼应,再加上忠于刘备的法正,黄权等原益州官员倾心相助,几个益州降将翻不起任何波浪。
更不说等刘备拿下汉中后,只要让刘禅的心腹占据汉中,扼守上庸一带,到时候不仅益州可以控制荆州,刘禅在荆州同样可以控制益州,更没有人能够威胁到刘禅了。
刘禅可是诸葛亮看得如同自己儿子一样的后辈,现在又成了自己的学生,诸葛亮这样谨慎的人,既然让刘禅领兵在外没有在父亲身边,怎么可能会给刘禅留下隐患!
更何况,扶苏的悲剧是因为李斯和赵高,自己一直在主公身边,谁能谋害阿斗?
两个人交谈了一会,刘备也就放下心来。
荆州。
一大早,刘禅就交代春梅,让她告知府里的人,今天不去荆州官署办公,也不去军营练武。
给孙尚香请了安,回来后,刘禅就一个人闷在房间里没有出门。
听到丫鬟们的汇报,孙尚香赶紧来看刘禅。
平日里,只要刘禅没有去练武,基本上都会和母亲在一起,今天她没出去,一个人在房间,孙尚香难免有些担心。
推开房门,只见刘禅一个人呆呆的坐着,听到开门声,也没有回头。
直到孙尚香叫了一声,
“阿斗!”
刘禅才惊醒过来,看到是孙尚香,赶紧起身迎接,喊了一声,“娘。”
孙尚香看到刘禅一脸悲伤,开口问道,“阿斗,你在想什么?丫鬟们说你一个人坐在房间,也不读书。”
刘禅神情悲伤,哽咽回答,
“娘,今天是我亲娘的祭日,想想不知不觉,我的亲娘就已经去世五年了,阿斗很难过。”
虽然小刘禅对母亲已经没有什么记忆了,甚至在她记忆里,孙尚香就和亲娘一样,但古人重视孝道,也重视对孝道的培养,十月怀胎的亲娘,就算没有记忆,身边的人也会不停地向她诉说母亲的往事,诉说母亲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母亲的音容笑貌可以忘记,但对母亲的情感绝不能忘记。
所以融合的小刘禅的记忆中,依然对亲娘有着深深的眷恋。
听到阿斗是在思念母亲,又想起阿斗是天下至孝的孩子,孙尚香也跟着沉默了。
刘禅怔怔的流下一串泪珠,
“娘!
阿斗半岁,嫡母跳井救了阿斗一命,三岁多生母就离世了,四岁时父亲又率孤军去了益州,七岁时您又离阿斗而去。
阿斗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如此惩罚我,你们都要离我而去?
阿斗只有九岁,纵然锦衣玉食,却已经吃尽世上千种苦,受遍人间万般罪。”
听到刘禅的话,孙尚香忍不住涕泗横流,她想不到,刘禅表面上风风光光,又是荆州之主,在荆州威望渐长,暗地里却有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脆弱。
孙尚香紧紧的把刘禅抱在怀里,嘴里不停地说着,
“都是娘不好,都是娘不好!
如果当时周善来接我,我跟诸葛军师说一声,大张旗鼓的回东吴见我母亲,我兄长又怎么能将我一直扣在江东。
我自己偷偷摸摸的回江东,又怎么能指望兄长会放我回来?”
这次刘禅没有扯什么儿大避娘,安安静静的缩在孙尚香的怀里,反正衣服穿的厚,她也发现不了什么。
然后低声说道,
“娘怎么会错,这都是阿斗的命。”
孙尚香说道,
“阿斗这么说,真叫我无地自容了。”
孙尚香感慨万千,阿斗的幼年,虽说锦衣玉食,但在人伦上真是苦到极点了。
这样的幼年,没有让阿斗变得消沉,变得软弱,反而雄姿英发,生气勃勃,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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