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襄郡。
一座边境小庄堡。
此刻黑烟滚滚,不大的石头庄子,到处燃起熊熊大火。
突厥部落骑兵,成群,嗷嗷狼叫,肆意争抢庄子里的楚女。
“欧民,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
老祖公激动的青筋暴起,哀嚎怒骂庄里的叛徒。
欧家堡被破,族人被屠戮,他无颜见欧家先祖。
一名点头哈腰的青衣书生,躲在雄壮邋遢的草原汉子身后,面容扭曲的大声讥讽。
“大楚也没给欧家人多少好处,何必为它尽忠呢?”
“夏儿也不从我,那个贱人,这会让她好好爽爽……哈哈。”
欧家堡乃是定襄郡一处楚人聚集地,易守难攻。
楚国官吏曾记载:边民聚堡庄,持刀剑,户籍难通,上令不达。
突厥国大战楚国这一年,可谓风云激荡,战局始终焦灼着。
几十万主力,不是在厮杀,就是在厮杀的路上,
巨大的前线压力,使得后方这些没有失守的堡子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但此刻,内奸引路,欧家堡已然付之一炬。
雪地荒野上,马蹄四起,楚女们哀嚎着,不少被露天侮辱,
无数男子被当面砍头,
欧家堡的场面,简直惨绝人寰。
不远处,门板上,一具具被钉穿双手的女尸,那就是反抗的榜样。
夏儿是老祖公的孙女,算是欧家堡一枝花了。
两名牙齿蜡黄,蓬头垢面的草原壮汉,一人拖着一条腿,在荒地里,拉出一条雪痕。
这个拼命挣扎的女子,眼睛就像草原的湖泊一样水灵,肌肤就像羊脂玉一样,他们眼里的淫邪之火已经快要憋不住了。
但必须给千夫长先用,这是草原的规矩,弱肉强食,随后才能轮的到他们。
正在邋遢壮汉思索,该用什么手段,折磨死这个漂亮女人时。
他忽然听见马匹上,挂着的铃铛,叮叮作响。
这是?大地在震动!
有大股骑兵来了。
举目望去,地平线上,出现一支雄壮的黑甲骑卒。
他们旌旗如林,马蹄踏雪,奔腾而来。
两名蓬头垢面的草原汉子不禁互视一眼,面露疑惑。
这明显是一支精锐铁骑,难道过来抢食了,不该啊。
王帐军,如何看得上这点东西?
就在草原汉子还企图拖拽雪地里,这名可怜的楚女时。
一只利箭,精准的命中了他得喉咙,他双目圆睁,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想要喊叫,却无法发出一个音节。
一身闷响,草原汉子轰然倒地。
他看见了身后的楚女,踢开他得手,惊恐的逃走。
还看见,远方的雪地里,出现几十个白衣兵卒,手持强弩,精准狙杀。
弥留之际,他猛然反应,原来是这支恶魔来了。
寒风呼啸。
雄兵如火。
骑二营在接到斥候的进攻指引后,果断出击。
雪地里,一支雄壮的骑兵,毫不犹豫的杀向突厥人的部落军。
黑蟒李泰,一马当先,玄甲长刀,冲锋陷阵,
关西快刀带起劲风,斩浪威势无比,突厥人无一合之将。
六千人冲二千人,对手还是建安军主战骑二营,罗浮山斩突厥大纛的猛兽。
这场战斗,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骑二营骁勇的精锐兵卒,没有给突厥部落任何机会。
他们娴熟的配合,三支骑卒如同张开獠牙的恶狼,肆意吞噬这支草原兵卒。
玄甲骑盾,长槊马刀,五骑冲锋战术,只是一个照面,突厥人的骑兵就被撕碎了。
北狄大马奔腾而过,战旗萧萧,铁骑滚滚。
欧家堡幸存的人,惊恐的望着这一切。
他们慢慢汇聚到一道土沟子后面,老祖公偷偷观看,眼眸呆滞,
这是一支无敌之师!
他走南闯北,何曾见过如此雄壮的骑兵。
老祖公努力思索,这到底是那支势力的部队。
红底黑甲?听游商说,好像是有怎么一支强军来着,叫武川镇?
哀嚎声、哭泣声在他得身后响起,三婶子衣衫不整,跟一群未死的妇人嚎哭不止。
欧家堡的人并不敢出去,兵过如匪,他们也不知道,这群兵卒对欧家人的态度。
万一杀良冒功、或是掳掠妇人,这对楚军来说,也是常有的。
“狗日的,你们倒是挺会躲!”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沟子外响起,七八名精甲兵卒,出现在沟子外面,显然是发现了他们。
糟了,该来的还是要来。
老祖公心如死灰,但还是硬着头皮,哀求不止。
“军爷,欧家还藏了一千多两银子,给我们一条生路。”
老祖公本以为这么多银子,最少能保他们的命。
没想到,那些个骑兵,并不理会欧家人,反而自顾自的从战马后面翻找绳索。
“李哥儿,这老货说什么?”
“他说有个婆娘给你……哈哈哈。”
“你们几个混蛋,互相监督,谁要犯了浑,就从辅兵里滚出去。”
……
“砰-砰-砰-砰……”
四五声闷响,令欧家堡的几十名幸存者呆若木鸡。
透过袋子口的缝隙,他们看见了一块块焦黄的胡饼。
下一刻,顾不得什么能不能吃,有没有问题。
饿急了的欧家人,迅速分食,狼吞虎咽起来。
老祖公拿起一块,颤颤巍巍的慢慢走出土沟子,一边吃,一边带着疑惑观望。
欧家堡的火光之下,无数精锐骑兵,肆意屠戮突厥贼子。
远方的地平线上,红色的旗帜铺天盖地。
号角声,响彻天际。
那是一支如同海洋的楚国大军。
下一刻,一道撕心裂肺的嚎叫,震落村头老树的积雪。
“王……王师!”
“王师来收复定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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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此刻定襄郡,升起无数狼烟。
名将周云大手一挥,清扫定襄百里内的突厥人。
黑蟒、赤虎、王武、杨猛,四员骁将在斥候营的指引下,掀起了进攻风暴。
他们本就强大的情况下,还集中优势兵力出击,这北狄国的骑兵如何能挡?
一时间,定襄城外出现无数逃难的突厥牧人,
他们拖家带口,疯狂涌入定襄,牛羊马匹成群,一望无际。
如此多的牲口,极大的阻碍了城门。
突厥人没有系统性的城池管理,此刻城门口乱成一锅粥。
老长者郭倾之带着几个定襄官员,在定襄城楼焦头烂额。
定襄郡简直就是一片末日来袭的景象,这太可怕了。
“怎么回事,斥候呢,快说。”
斥候?哪里有啥子斥候,散出去的千人队,现在都还没一支回来呢。
蔑尔齐人的几个首领,站在郭倾之的身后,丧着脸,忧心忡忡,唉声叹气。
本来吧,定襄郡没了楚人跟突厥人大军,他们呼伦湖的草原人慢慢抢劫,恢复点元气。
谁料?这会连本部骑兵的联系都断了。
“报,报,紧急军报。”
一名矮壮的突厥汉子,火急火燎,踏起雪泥,迅速攀上城楼。
上来后,他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禀报老军师,项……项济来了。”
项济?建安军?
郭倾之枯燥的脸上,闪过疑惑,随即说道。
“项济建安军能有多少人,可汗的主力回归,他能抗住,都是天大的侥幸了。”
谈到军队,矮壮的草原汉子面露恐惧,颤颤巍巍的道。
“他们的旗帜,比草原的山羊还要多。”
“他们的战马,比勒尔浑的牛群还要雄壮。”
“他们的兵卒,就像漠北沙子一样,无边无际。”
“最少几十万……几十万啊!”
此话一出,郭倾之目眦欲裂。
他猛然剧烈咳嗽,踉跄的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你……你说什么!”
他想了一个可怕的事,建安军如此大规模的北上,
是不是意味着,铁力可汗已经被打败了。
如果那样,将是突厥人的灭顶之灾。
“速去,速去关闭城门。”
北风吹过定襄郡南门的城楼。
也带动了郭倾之的白发。
他少年时,入过道门,枯槁的手指有韵律的掐算。
良久之后,长叹一声。
“天机遮蔽,有大能遮蔽了项济、周云的天机。”
“难道他们真是阿史那的掘墓人?白虎之劫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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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角如怒,穿透这方天地。
北疆楚人的怒吼,威震四方。
旗帜如林,连绵无边。
建安军的雄兵,前军已经到了定襄郡欧家沟子,后军还在沃野镇。
整整五十余里,队伍蜿蜒如长蛇,士气高昂。
北风呼啸,边塞苦寒。
但建安军的兵卒,内心却像火一样炙热。
十万楚民,十万兵。
一寸山河,一寸血。
赳赳楚人,共赴国难。
北疆的楚民没有抛弃他们,北疆的楚民站了出来。
他们选择了跟建安军一起战斗。
军队太多了,多到大地的尽头,都还没有看见中军。
随着雄鹰的视角,一路翻过无数雪原沟壑,在那山道狭窄的路口。
有一杆湛金十字枪,迎风冒雪。
九节铜环,叮铃作响。
建安军的大纛,随风激荡,威压四方。
项济内着玄甲,外挂了一件金色的蟒袍披风。
他马踏赤影,腰挂帝王剑,威风赫赫。
贾公公穿上了他的两当铠,笑容就像压不住的ak,得瑟而嚣张。
四个监军?
去他妈的,监军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贾平庆。
待老夫收复定襄,立不世之功,回归洛阳,流芳百世。
“贾公公,咱们现在多少兵马了?”
闻言,贾平庆不禁一愣,这定王莫不是癔症了,刚刚不问过了吗?
“回定王,昨日已经二十五万了,今日估摸着,还得更多。”
“哈哈哈……二十五万!”
项济浓眉之下,敦厚的脸上,满是耐人寻味的笑容。
那笑容,三分喜悦,七分苦涩。
恩师,看见了吗?
项济做到了,楚人浩然正气,势不可挡。
尊圣人之道,行圣人之事。固然艰难迂腐。
但总归要人去做,若人人畏惧,岂非大道不存焉?
“报,后方急报,楚兴城危在旦夕,罗浮山已被攻破。”
“军情?欲要羞辱本王乎?”项济猛然一愣,随即理所当然的道。
“军情找本王做甚,速去找周将军,一切兵事周将军定夺。”
传令兵被训的低着头,悻悻的离去,放马狂奔,周云在大军的前峰。
项济身后,贾平庆不禁错愕的瞧了一眼定王。
项济,完全不防周云?你特么心也太大了。
苍天无眼啊!此人竟中途未卒,成就功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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