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山!
厮杀开始了!
第一个交锋的夏侯仁虎卫军。
这是罗浮山楚军的右翼最外侧。
洛阳精锐,楚国制式主战军。
对战腾格里旗王帐军精锐。
双方没有多余的动作。
一上来就是生死搏杀。
大盾粉碎,长矛贯穿,战马嘶鸣。
腾格里王帐军猛攻洛阳兵,
第一大将古义尔乃西方罗刹鬼血统,
一柄巨刀,如猛兽般,斩击洛阳兵的大盾,数名楚兵命丧当场。
但古义尔回眸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楚人的军阵很快被补上,放眼望去,整个洛阳虎卫军集团一点崩溃的现象也没有。
作为沙场老将,古义尔心中大惊。
楚人的力量恢复了?
这么打腾格里王帐军要吃亏!
骑兵是打不过精锐方阵的。
战场并没有因为古义尔的疑虑而停顿。
牛角号,响彻天地。
战鼓声,不绝于耳。
十里战场。
决战的序幕拉开。
突厥人十几万骑如潮水般从东川大道杀来。
一时间。
羽箭乱飞,杀声震天。
残肢断臂,战马哀鸣!
无数楚人死在阵前,无数突厥人死于马蹄。
生命的最后一刻,什么情况都有。
身覆朱甲的楚兵,半身被斩断,在血泊呼唤母亲。
长矛手前方盾墙忽然破碎,某个楚兵害怕的一边流泪,一边怒吼拼杀。
战场形成一条十里长的血线。
七个主要集团方阵,宛如被无数蚂蚁攻杀,黑色的边界线上,升起无数血雾。
楚人拼了。
草原人也拼了。
双方针尖对麦芒。
楚人的战魂被点燃后,爆发的战力,超过突厥人的想象。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战前准备。
段渊在罗浮山的行为,恢复了楚人的军事能力。
或者说,恢复了组织能力。
昔日楚军不能战,乃是赏罚不公,
有功不赏,欺压无度。
加之大量喝兵血,老弱病残太多。
根本形成不了战斗力。
上官的命令,根本没人鸟。
罗浮山的所有物资,段渊亲自发放。
水,吃食,甲胄,兵刃,遴选青壮老兵。
大纛立木,封赏透明。
要知道,后世摩托车手。
黄衣天团,人均单王十六小时。
杭州猛将更是在冲锋路上倒下。
可见封赏对战力的影响。
大楚官军的军力和战意在本质上,得到改变。
加上身处绝境,甲胄分配合理,楚人的实力完全恢复。
这是一支不亚于,任何朝代的官军。
全线搏杀中,
一字长蛇阵!
围涌而来的突厥人,竟然落入下风。
战场情况。
金帐之下的霍长真尽收眼底。
他眼眸不禁露出错愕,冷笑道。
“段渊?想不到,还有点实力。”
“看来,并非完全浪得虚名!”
“可汗,命令大突厥的步卒,准备入场。”
此言一出。
扶着行宫木栏观战,雄鹰般的男子不禁一怔。
“这些步卒,军中准备多年,不是用来攻打楼烦关的,如何能在此地消耗。”
“赢不了这一场,楼烦关也不用去了。”
“段渊的军阵厉害,尤其是中军南阳军团,箭矢乱飞,骑兵硬打是下策,”
“第一轮冲锋,段渊的楚军七个集团一个未破,骑兵已经没用了!”
“只能步兵打步兵。”
“命令突厥各部,抽调神射手,抛射大楚的军阵,老夫不信,大楚人的抗的住!”
……
要说了解楚人的,还得是楚人。
霍长真早年乃是圣昌皇帝的主要谋士。
若没有长安军的叛乱。
此次大楚北伐突厥,估摸着挂帅的他。
楚军确实扛不住。
但那是楚国各节度使的牙兵。
有一支兵马,完全没有压力。
罗浮山大营,
段渊再怎么合理分配,甲胄也是不足的。
制式甲胄兵只有十九万,还有二三万人是残甲,要么少护肩,要么少甲裙。
除掉虎卫,河东,定襄,太原,南阳,五大主战军十五万余人。
地方郡兵加上各种部队,着甲的不过五六万人。
但恰恰是这五六万人,简直就是地狱来的魔鬼!
童家镇跟罗浮山地带,
长达十几里的荒野。
自清晨伊始。
楚人大纛迎风而立。
鏖战数个时辰。
面对大突厥强敌,丝毫不落下风。
楚人各地方兵力,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任何时代的底层人群,从不缺乏勇武。
缺乏的是给他们展现勇武的机会。
过去大楚官僚,克扣军饷,贪墨战功,让当兵的吃猪食。
谁会给这样的上官拼命。
那当然一打仗,大伙一哄而散。
如今,段渊大纛立木。
封赏明码标价。
配发甲胄,补齐军粮,楚兵如何不敢战?!
大楚地大物博,永远都不缺乏黄金。
权贵阴云之下,豪杰如钻石一般闪烁。
王武,南野,就只有太原后营有吗?
肯定不是,
百万北伐楚军,必然是人才济济的。
历史上。
北宋灭亡后,困扰底层英雄的枷锁被打破。
南宋一时间涌现多少名将。
就黄天荡后期的阵容,
完颜构换刘禅,分分钟平推金国,顺便收拾掉西夏。
此刻。
大楚军中,十里战场,各地方郡兵。
他们宛如打了鸡血,一个个如猛虎下山。
虎卫军左侧。
大军最前沿。
衡州兵几个同乡互相掩护,眼眸赤血,丝毫不惧怕冲锋而来的突厥铁骑。
他们甚至随着主将,杀出去了几百步。
东侧,右翼,黑压压的一片突厥人的海洋。
杀出去,就为了战场割耳朵。
“冯娃子,冯家崽子,快割啊!”
“割左耳,记得左耳,右耳没用!”
……
被护在人群中的十五岁少年,头盔挡了眼睛,他麻利的扶起,牙关紧咬,浑身是汗。
他的腰间有一根绳子,上去全是血淋淋的耳朵。
“七个,只有七个。大哥,不够六亩地啊。”
“艹他牢牢,狗日的,先随郡兵回去,等下一轮。”
“咱们高低要弄回六亩,母亲得高兴坏了。”
……
突厥王帐军汪古泰河旗,几千人都打懵了。
他们已经是第二波支援了。
先前以为腾格里在放羊,这会才知道。
这帮地方郡兵脑子有问题。
顶着弓箭也敢上。
过去一碰就碎的楚兵,此刻战斗意志极为强大。
王帐军围着杀,竟然还是下风。
且对方丝毫没有退后的意思。
他们眼神充血,如饿狼一般,甚至想要上来杀了大突厥勇士。
战场中间。
蔡州兵同样不甘落后。
他们的军阵本来排在后面。
打着打着,就在最前方了。
一个个如狼似虎,跟昔日楚国将军们印象中的郡兵,完全是两个概率。
楚兵,一向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面对如此骁勇善战的友军,
萧世安身覆鱼鳞甲,手握铁胎龙弓,甚至有点懵。
早知晓你们如此高义,
本将还要打筋脉封闭针吗?
就是这群义士,似乎有点疯狂。
“你特么别挡道,抢生意啊!”
“狗日的,快割耳朵啊,,”
“日你大爷,赵狗子,赵,,你特么真衰,发财的机会死了。”
“杀,杀啊,三千个耳朵来了。”
……
……
这种情况。
在这个战场成为普遍现象。
甚至无甲的几万老弱,有意无意的往前冲。
拿着木盾,带着狡黠的眼神。
爷爷护着孙儿。
企图蹭点人头,混个功劳。
“乖孙,机灵点,去捡两亩地回来。将来给你娶媳妇。”
“哦。”
小徭役兵如同战场精灵,在夹缝中寻找机会。
他捡的不是地,是他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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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帅台上。
段渊眼眸中带着喜色。
压着打!
楚人将突厥人压着打!
他的目光,偶尔会望向西侧山林,
周卧龙,真神人也!
正午时分。
激战正酣!
日头偏西。
罗浮山山高林密,云层环绕。
阳光射在山林,阴影刚好遮蔽帅台。
梅太师如苍松挺立,眼眸在阴影中,看不出表情。
他似乎呆滞了。
楚兵竟然如此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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