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阵躁动。
在小河村和周家村,周柏的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
在他们眼里,周柏考上大学,那就跟古代中了状元似的。
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娃,一朝成了前途无量的大学生,能吃公家饭,未来说不准能当上比村长更大的官儿,就连祝闻这个好吃懒做、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媳妇儿,都能跟着进城过上好日子。
那可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所以,最近几年,村子里的大人们,都爱拿周柏当正面例子教育自家孩子!
还有人教自己闺女,说嫁人就要像祝闻嫁周柏!
结果现在祝闻说,周柏是她养的?钱也是她挣的?
很多人的第一反应是——
这绝不可能!
特别是那些把周柏当成周家骄傲的亲戚们,更是立马站出来否认:
“开什么玩笑!你一个农村丫头,又不像我家阿柏是大学生,凭什么能在城里工作挣钱?”
祝闻才不会像跟自家人解释那样,详细地说出她和蔡教授认识的来龙去脉。
她径直反问:
“我不挣钱,难道靠周柏挣钱吗?还是说周家能给他生活费?他是去学校读书,不是去工作!”
祝闻说出了很多人早就疑惑的点。
周柏是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却不是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
这就有个家里孩子考上大学的同村嫂子站了出来:
“对啊,我家春妮也考了大学,还是师范生呢!国家是给免了学费,每个月还会给那个叫什么生活补贴,可我家春妮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城里做什么都要钱,东西死贵,要不是我和春妮他爹每月扛着粮食给她送过去,春妮怕是都吃不饱!上个大学,我们家都勒紧裤腰带了,他们周家凭什么过得越来越好?靠周柏吗?我才不信!”
没有什么比现身说法更有力!
周围的议论声一下子变大了,看周家人的目光也充满了怀疑。
周民明显气势萎靡了一截。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
“不一样,我们、我们阿柏读的省、省城大学……”
有人直接打断他:
“我家有亲戚的孩子也考了省城大学,没听说省城大学每个月给学生发钱吃香喝辣呀!”
这话惹得不少人哄然大笑。
于是,附和的人越来越多:
“对啊,孙芳你之前不是还跟我炫耀,说你家周柏能弄到工业券,准备在过年前买辆自行车吗?现在读省城大学还发工业券啊!”
“我想起来了,他们家周桃之前吃麦乳精,我看见就多问了两句,结果周桃说那麦乳精是她哥学校发的!”
“哎哟,那我可要去告诉我家亲戚,免得省城大学欠了他们工业券和麦乳精都不知道!”
“哈哈哈多损呐!”
“……”
周家人特别是孙芳周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
唯独周桃,大抵是脸皮格外的厚,居然跳出来指着周遭人的鼻子大骂:
“你们懂什么?我哥就是有本事!学校老师都特别看重我哥!愿意帮他!还说愿意帮他介绍城里女孩当媳妇!你们就是嫉妒我们家过得好!还有你!祝闻!你就是个搅家精!我要告诉我哥跟你离婚!以后你只能当没人要的老女人!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周桃发出了她自认为最恶毒的诅咒。
祝闻眉一挑:
“还有这种好事儿?那你赶紧叫他来,我们把离婚证领了!”
祝闻求之不得!
周桃瞬间表情扭曲。
结果周民冲出来,一巴掌扇在周桃脸上!
祝闻轻嗤。
周民浑身颤抖地指着周桃鼻子:
“周桃啊周桃,我看咱们家真正的搅家精是你!哪有当妹妹的,天天盼着哥嫂离婚的?以前我和你妈看你年纪小,对你好,结果你要这要那,连你嫂子寄给你侄女的东西都要抢,早知道我就不该这么惯着你!该把你早早嫁出去,免得留在家里祸害人!”
周民这是眼看给祝闻扣不上黑锅,就准备把黑锅转手扣在女儿头上。
周桃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亲爹。
她可不是委曲求全的人,眼神变得越发凶狠,眼看就要失控跳起来和亲爹对骂,把家里的破事儿全部抖落出来……
关键时刻,孙芳冲出去,一把捂住周桃的嘴。
“好了好了,你们吵吵什么,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说着还给周桃使了个眼色。
周桃才不管,拼命就要挣扎。
祝闻遗憾地啧了声:
“行了,别演了,这里是你们家的戏台子吗?周老二,你这是不想我和你儿子离婚吧?觉得没了我的工资,以后你们家就不能滋润地过下去了?我告诉你,这婚我离定了!孩子我也会带走!”
说着,她环顾一周,看着周家亲戚和村老们,扬起脖子,掷地有声道,
“当年我爸遵守和周家长辈的约定,让我嫁给周柏,是看重两家的情义,从来没有想占周家便宜!毕竟以周家那时的光景,说不定还是周家占了我们家便宜!可现在呢?我们看重情义得来的是什么结果?他周柏对外破坏我的名声,把辛苦赚钱的我,说成是依附他生活的水蛭!他周家又虐待我的女儿,让6岁的她成日起早贪黑地干活,却连碗饭都舍不得给她吃,还动辄打骂,她现在都浑身是伤!这样的日子,我祝闻是一天都忍不下去了。所以,今天邀请各位村民还有长辈们见证,我和周柏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不再是夫妻!我们祝家也和周家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周围人都傻眼了。
离、离婚?
祝闻居然要离婚?
周民气得快要晕过去了。
他知道祝家谁耳根子嘴软,迅速在人群里找到安静有如透明的祝毅:
“老祝!祝毅!你真要看祝闻这丫头和我们周柏离婚,毁了两个家吗?”
祝毅刚被女儿的话说得感慨万千、内心触动呢。
这下被周民问到跟前,祝毅非但没有像往日那样和稀泥,反而热血上头,大声喝道:
“离!当然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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