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竹每次打开自己的钱袋子心都跟着凉了一截。

    她踮起脚为商贩递钱过去,一只大手赶在她前头将钱递了出去。

    商贩一愣,看了看两人,果断的接过了姜竹身边男子的钱。

    “嗯?”

    姜竹转过身便看到垂眼看着她一脸不悦的谢煜乔。

    姜竹忙道:“殿下这,我来就行。”

    说着姜竹就要给商贩递钱。

    那商贩立即佯装很忙的东瞧瞧西摸摸。

    无视了姜竹递过去的钱。

    谢煜乔拿过姜竹手中包好的果子,随后将姜竹拉到一边去。

    谢煜乔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姜竹我是不是说过我化佛寺在等你。”

    “哦,世子殿下,公主的病方子我已经写给刘炽了。”

    “难道还有什么事吗?”

    谢煜乔要被姜竹给气出内伤了,他盯着姜竹道:“我没想要你给她治病。”

    “方才只是顺着四皇子和公主的话所说,缓兵之计而已。”

    姜竹有些发愣的瞧着他,表情有些怪异。

    眼睛左转右转,谢煜乔不会还需要她帮忙才这么说的吧?

    虽然好像也没什么,毕竟区区为公主治病,也抵不上他帮助自己恩情!

    呵,谢煜乔被气的发出一道冷笑,看着姜竹的表情,就猜得到她的想法。

    谢煜乔被气的冷哼一声道:“沈合玉从小到大就在装病,博取她哥哥的目光。”

    “那日永济药铺收你,只是因为刘炽爱医成痴。”

    “我后面去了才知道是你和你的师弟。”

    “不然你第二次去的时候他见到你小心翼翼的。”

    闻言,姜竹回想起那日刘炽确实行为奇怪,

    和之前拿了她两块金饼的人俨然是两个人。

    谢煜乔不紧不慢,条理清晰的给姜竹解释了许多。

    姜竹愣了愣,半晌道:“哦。”

    “哦!!!”

    谢煜乔自持喜怒不形与色,却每每将姜竹面前破功。

    姜竹忙道:“哦,没有没有。”

    “殿下我的意思是您想要我做什么直说便是。”

    谢煜乔深呼吸,无奈的放软了语气道:“随我来。”

    姜竹点头忙跟上谢煜乔,按照礼仪尊卑她是没有资格和世子并排而走的。

    所以姜竹刻意缓了缓步子。

    瞧着他的背影,长身玉立,宛若青松,

    就是背在身后的手上拎着的那麻袋子中的水果,看上去亲和了不少。

    这左瞧右瞧谢煜乔到底和那沈明礼不是一路人,

    毕竟,他自己手上握着的兵权可不少。

    不然他的父亲怎会被皇帝忌惮。

    就这么想着前面的谢煜乔停下脚步,姜竹立即整个人停滞了下来,

    差点撞到了谢煜乔。

    谢煜乔垂下身子俯视着姜竹道:“姜小姐,能不能跟紧点。”

    说着,他绕到姜竹的身边,和她站到同侧。

    姜竹只是点了点头,两人又开始一言不发的走路。

    谢煜乔带姜竹去了画诗坊的竹园。

    姜竹还看见元安正在小心呵护着一只极细的竹子,

    见到谢煜乔时忙将那棵竹子藏在身后行礼:“殿下。”

    姜竹的眼皮跟着抽了抽,怪不得元安被赶了出来,他这是霍霍了谢煜乔多少颗竹子啊。

    上次就因为踩掉了他一棵,谢煜乔连钱袋子都不给她剩全都要去了。

    他们进了上次被侍女告知不能进去的院落。

    她心中微微感叹,还真是谢煜乔的地方,敬伯候府,潜龙客栈,画诗坊,永济药铺。

    盛京到底是谁在乱传世子爷是个穷鬼啊。

    想到上次她还说谢煜乔穷疯了,现在只觉得脸上被打了一般,火撩撩的痛。

    “想什么呢?”

    “殿下您真的好有钱!”

    闻言,谢煜乔轻笑一声道:“不知不觉,姜小姐已经知晓了我诸多秘密了啊。”

    不妙不妙。

    姜竹忙伸出三根细长的手指做发誓的模样道:“殿下放心,往祖父脸上看。我是绝对不会出去乱说的。”

    谢煜乔含着浅浅的笑意,故意逗她道:“我不信!”

    “不过姜小姐暂时不用担心。”

    说着谢煜乔先让姜竹坐了下来。

    随后从匣子中拿出两封信笺来,

    姜竹接过信笺,看字体和祖父似乎没关系,

    又想了想方才谢煜乔的话,所以她不想打开。

    谢煜乔从容的为她倒了清茶。

    姜竹没办法,打开信,看着熟悉的字迹,眼皮跟着一跳。

    “这……”

    小脸一时凝了下来。

    “父皇亲启,儿臣愿纳姜竹为侧,此女才貌双全,德性高洁,温婉贤淑,入我王府,必能辅佐儿臣,共襄盛举,亦能睦府中和气,增我王室之辉。望父皇恩准,成全儿臣心愿。”

    她心思沉重的又拆开了另一封:“裴将军亲启,前月虽定了小将军和吾女姜竹的亲事。然世事无常,人情多变,吾家之不幸,小女品行不当,亦恐连累他人,为两家子女计谋现解除婚约,请裴小将军另寻良缘。”

    一封求赐婚纳侧妃,一封是退婚帖子。

    看字迹应该出于姜道衍之手,姜竹在心中默默推算了一下时间。

    姜道衍的应该是最近写的,至于沈明礼的那一份,应该有段日子了。

    她道:“不知殿下叫我看这些是出于何意。”

    “何意?”

    谢煜乔低醇的声音将这两个字细细的品了一遍。

    他道:“祁王欲迎娶你,但被皇上拒了回去。”

    “随后皇上身边的探子又查到此信,怀疑你们两家勾结。”

    “祁王更是想要玄清兵权。”

    “也怀疑你蓄意接近祁王。”

    “姜竹你要是再不做些什么皇上就该要治你的罪了!”

    姜竹也不装傻,毕竟皇上一直对沈明礼有防备之心。

    她将两份信推到谢煜乔的身前问道:“不知殿下想要我做些什么。”

    “或者。”她顿了顿道:“此乃密信。”

    “殿下是背着皇上给我看的吧。”

    谢煜乔道:“姜小姐果然不好糊弄,你知道本世子和祁王是劲敌。”

    “而且姜小姐和祁王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好嘛?”

    “从他成婚的那日起,姜小姐就受了监视。”

    “所以我们非敌是友也。”

    这个姜竹倒是明白,只是没想到谢煜乔会主动为她抛枝。

    但姜竹戒备心重她道:“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能值得世子殿下称友的事情!”

    “我曾在朝凌时常常拜访姜老,自然对姜小姐的能力有所知晓。”

    “恰好姜小姐又得了祁王青睐。”

    姜竹明白了,原是要她做内应?

    但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和沈明礼扯上关系,正欲开口

    又听到谢煜乔道:“姜小姐莫要误会。”

    “只是不想再看见门阀干涉政权。”

    在如此高位之人的口中听到这种话时,

    姜竹的心犹如幽谷之下逢得一滴甘露般。

    为之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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