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礼的目光送到姜竹的身上,看她面容苍白,那双眸子宛如死寂般沉浸。

    沈明礼仔细摩挲着大拇指的犀角嵌丝扳指,

    半晌才道出最终的惩罚:“李氏心存嫉恨,迷惑姜夫人犯下大错。”

    “到底是心术不正才会遭蛊惑,城外尼姑庵带发修行一年。”

    “其他人便按照律法处置。”

    说罢,场上所有人的心都跟着凉了半截,

    大伯母等人被沈明礼的话惊的说不出话来。

    见状叫喊道:“大人!我那女儿身上的伤可是真真切切的啊”

    “姜竹她脱不了干系啊!”

    林进怒斥道:“你的女儿和你们都是同犯。”

    “来人,将这些毒妇们全都给我带下去!”

    姜竹的耳边尽是些嘈杂的叫冤声,

    看着布满阴霾压抑的正堂,她直视着姜道衍,

    姜道衍的手紧紧的攥着,他感受的到姜竹的挑衅。

    果然还是对此女不够了解,

    今日更是助长了她的威风。

    姜道衍浑浊的双眼中隐隐映上了恐惧,

    是他低估姜竹了,只要姜竹多活一天他便难得安眠。

    京兆尹的官做的当真是窝囊,

    耍完威风后又屈着背对沈明礼鞠躬道:“实在是抱歉打搅了王爷的清梦。”

    “犯人我便带回去了。”

    沈明礼轻应一声后,

    便对着姜竹的方向叫道:“过来!”

    林进一滞,不知道这王爷喊的到底是哪个。

    听到他的口气,姜竹轻轻蹙眉不动,假装不知道。

    沈明礼又道:“姜竹!”

    闻言,姜竹转过身来。

    对着沈明礼行礼道:“臣女参见王爷。”

    他语气不悦道:“怎么,这副脸色是觉得本王的判决有误?”

    “回王爷,臣女不敢。”

    “王爷的判决英明果断”

    沈明礼不悦的冷哼一声,他不喜欢姜竹讲的这些话。

    便道:“姜竹本王不瞎,摆这副脸色给谁看?”

    “这已是对她们最大的惩罚,莫要不知足。”

    他最终还是包庇了姜瑶,虽然姜竹识大体,但小姑娘家总是容易有小情绪,

    不过,今日的沈明礼不似昨晚的他,

    此时他自诩清醒克制,

    所以口气才严厉了许多。

    要不是沈明礼位高权重她早一个白眼翻过去了,

    她越来越不明白沈明礼的歪心思。

    谁大早上起来被亲人诬陷,还能有好脸色?

    她烦躁的扯了一个笑脸,忍了忍道:“王爷误会,身子不适而已。”

    “臣女感谢王爷主持公道,怎会不服王爷的判决。”

    说罢,沈明礼的脸色更臭,停止把玩扳指,

    起身甩袖:“既然身子不适就好生待在清水居。”

    “近七日不许出门!”

    说罢,愠怒地离开了正堂,

    其他人此时也不敢凑到前面去忍受怒火。

    姜瑶此时脸色苍白,路过姜竹时,狠狠的剜了一眼姜竹,

    分明前些日子,姜竹还是那个人微言轻,小心谨慎,人人可欺,像个小乞丐一样。

    每日盼望着爹娘会给她关心。

    尤其是对母亲,她更是尤为孝顺。

    如今她竟然能亲自将母亲送到尼姑庵而无动于衷。

    不甘心和仇恨的种子早已肆意疯长。

    姜竹冷漠的看完这一切,转身便回了清水居,也无人阻拦,

    林进有些气愤的看着姜道衍道:“姜兄,你……”

    “你这就是给我设圈套!”

    “偌大的盛京若不是我给你面子,这种事怎轮得到我来管!”

    “你的二女儿分明是王爷的人,你竟然请我来得罪!”

    “下次有事姜兄便去找南市县令吧。”

    说罢林进大手一挥,带着人离开了,

    姜道衍一时百口莫辩只能看着林进背影苍白的道:“这……林兄留步啊!”

    姜竹刚进入清水居就觉得不对劲,

    朝着四周观察了一番才发现,清水居的暗卫竟然撤,

    只留下了两个生面孔,音儿和喜宁她们见姜竹安全归来,未被用刑时。

    重重的松了口气问道:“小姐他们怎么说的?为何王爷的人说您被禁足了。”

    姜竹安慰道:“没什么大事。”

    “禁足和官府没有关系。”

    接着姜竹问喜宁道:“可知暗卫为何被撤?”

    喜宁气愤的回道:“尽是些酒囊饭袋,府上这么多人,竟然无一人发觉您出事了。”

    听罢,姜竹淡淡的嗯了声后又对喜宁和音儿吩咐道:“对了,你们帮我将此事先行传播出去。”

    “就说姜氏妯娌用毒酒毒害嫡亲小姐未成功后,心虚报官恶人先告状。”

    “京兆尹林大人断案如神,勘破谎言,还了姜二小姐清白。”

    “一字不落的传出去。”

    音儿不解的问道:“小姐,那京兆尹分明就是狗官!怎担当得起断案如神的称号。”

    “他狗不狗的百姓心里清楚。”

    “重要的是,给他们找点麻烦。”

    姜竹吩咐完后就重新回了房间睡觉,

    一直到下午时才醒来,终于恢复了些精神头儿,

    一醒来音儿便准备了午膳,姜竹只喝了几口汤后便放下碗筷,

    看着紧闭的房门,眉头紧蹙。

    沈明礼为何禁足究竟是何意?

    姜竹心烦,祖父马上归府,

    她有很多事要去完成。

    姜竹郁闷的起身站到窗前的案桌旁,看着屋外有些杂乱的院子出神。

    “对了!”

    姜竹惊叫一声,灵光乍现,

    兴奋的说道:“他叫我七日不许出门,又没让我不许出窗!”

    喜宁和音儿两人面面相觑,虽然知道小姐绝不可能安心禁足七日,

    但昨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小姐此时可被人盯的死死的,

    这好歹也装上一日吧,可是姜竹才方说完,眼神流露着兴奋,

    不似早晨的她像是被霜打了般蔫蔫的,恢复了以往的精神劲头。

    动作很快的从窗边跳下。

    默了又趴在窗上,

    身子探进窗内,

    对屋内的两人吩咐道:“待会儿叫清风在府外等我。”

    “是,小姐。”

    为了避开院门口的那两个门神,姜竹费了些力气。

    翻了后墙才出了姜府,不过片刻,清风便出现在姜竹身后。

    清风作揖淡淡开口道:“小姐,王爷禁足的本意应该是让小姐养着身子。”

    姜竹否认了清风说法道:“首先王爷不可能关心我的身体。”

    “其次,小姐我的伤已经好了。”

    说罢姜竹便转身,示意身后的清风跟上。

    看到姜竹竟然如此笃定,清风想到昨夜祁王着急和担心的模样。

    清风决定不告诉姜竹,让沈明礼默默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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