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昭痴痴的望着那扇门,终究是没有勇气打开。
这一千四百年来的第一次动心,可面对爱人生命垂危,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曾自诩是古今中外第一人,保家卫国,到头来连自己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可笑,实在是可笑至极。
谢南婷看他怔了好久不说话,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哥,你没事吧?”
“没事,你继续忙吧,我就在外面守着。”
“行,有进展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谢南婷心知肚明,怎么可能会没事呢?这种事换作任何人都接受不了。
奈何自己嘴笨,也找不到更好的话语来安慰他。
“那我先进去了。”
谢南婷转身推开实验室的门,随后又迅速关上。
但透过门缝,谢南昭还是看到了那锥心刺骨的一幕。
门缝里的情景令人触目惊心,曾经鲜活的生命如今只剩下半副空荡荡的骨架,原本完整的体躯已经被彻底拆解。
皮肤被残忍地一片片剥离开,暴露出下面的机械骨骼结构。
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大小不一的金属片和机械小零件,就连四肢也被分解得七零八落,整个身体找不出一处完好无损的地方。
这还是那个她吗?谢南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前一秒他们还在一起谈笑风生,后一秒就不得不接受她溺水的事实。
他只能不断告诫自己:不要疯,一定不要疯!
还没有到最后,不能这样轻易放弃,欧阳教授不是也还没宣告死亡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事情没有结果前,不急着盖棺定论。
恍惚间,谢南昭听见潘多拉的呼喊,她似乎在述说:
“谢南昭,我好难受,海水好冷!”
一直守到下午,欧阳教授劳累了许久,出来透透气。
谢南昭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般,瞬间从地上爬了起来。
“欧阳教授,怎么样了?”
他似乎在这守了很久,眼神憔悴,看上去疲惫不堪。
“情况不太好,结构太复杂了,而且有很多零件受损需要更换。”
“那就换啊,你是有什么疑虑吗?”
欧阳教授一会儿泰然自若,一会儿又面露难色。
“零件倒是能弄到,但是这么大的工程,而且耗材需求量比较大,必须得到司令的审批。”
他的话给了谢南昭希望,“没问题,我可以去求父亲,只是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
“没事,虽然我的职责不是看病救人,但是只要能帮到你们我就心满意足了。”
“谢谢!”
谢南昭匆忙道了谢,满怀希望冲了出去,对于他而言,只要有还有一线生机,就绝不可能轻易放弃。
但来到谢司令办公室门前,他却犹豫了。
“报告!”
“请进!”
谢司令偶然间一抬头,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
“怎么了?还没缓过劲来?”
面对威严的父亲,他踌躇着如何开口,“司令,我想求你一件事。”
“公事还是私事?”
“公事。”
谢司令面色不改,“公事走审批。”
“走审批至少得三天,可她等不了了……”
谢南昭表面平静,实则内心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害怕会被拒绝,也害怕失去希望。
“原来是私事啊。”谢司令神情淡漠,缓缓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吗?你越来越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怎么不像?就因为我有了感情?”
谢南昭眼神阴沉凌冽,目光中是一片漠然。
这句话无疑刺痛了谢司令的神经,他既无奈又心痛。
他表情绷不住了,怒火在心中翻腾,像是随时要爆发一样。
“谢南昭,你觉得你这样做,对得起我这么多年的栽培吗?”
“父亲,请不要叫我这个名字。”
谢司令不明所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因为这个名字从来都不是为我取的,每次喊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你心里想的是谁?”
他的语气平淡,但每一句话都在触碰着谢司令的逆鳞。
“你这是问的什么蠢问题,你真的打算为了她和我反目成仇吗?”
“是,就是为了她,哪怕脱下这身军装我也要救她。”
谢司令气的不行,在原地只跺脚,“疯了!你真的是疯了!你这团长爱当不当,不当我找别人去,你要不想干今天就可以滚!”
这话刚一说完,谢南昭沉默不语,开始解上衣的扣子。
谢司令有些慌了,紧紧抓住他的手,“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们父子俩从来没有红过脸,谢南昭也从来不敢违抗谢司令的命令,只因为这个身份是他给的,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他给的。
谢南昭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犹如洪水一般崩塌,他再也无力支撑,无声的哽咽着。
“求你了救救她吧,三天太久了,她等不及的。”
谢南昭的泪令他深痛恶绝,但不自觉间抬起的手微微颤抖着,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儿子,也是一名军人。
“给我把眼泪收回去!你是军人,流血流汗不流泪!”
“对,我是军人,为了国家我可以弃生死于不顾,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
谢司令也能感同身受,毕竟自己也是这么经历过来的,每个人都有心,每个人都有脆弱的那一面。
掉眼泪并不可耻,只要能换爱人回来,掉几滴眼泪算什么。
可他的爱人不会再回来了,无论他做什么,再也不会回来了。
曾经的少年郎,在残酷的现实中永失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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