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李琎这一嗓子喊醒了众人。尤其是薛大奎的媳妇金七娘, 她几乎是扑到了748的跟前,双目含泪。
“壮啊, 壮啊, 你跟嫂子说个准话,你哥他……你哥他是不是能活?!”
“啊,能活。”
748抓了抓头。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后续黄医工会给抓一些清热解毒的汤药, 只要今明两天都不发热,这一关就算过去了。”
“啊!太好了!太好了!谢谢!谢谢大壮!”
金七娘跪在地上就要给748磕头, 吓得它连忙把人拉起来。
“嫂嫂你不要这样。”
748那见过这样的场面, 只得作严肃状说正事。
“伤筋动骨一百天, 虽然人暂时没事了, 但还劳烦嫂子仔细照顾, 养好了才不会落下病根。”
“嫂嫂身上的伤最好也找个女医给看一下, 伤口感染了就不好了,家里暂时还得靠嫂嫂支应呢。”
它又说了一些调养的注意事项,然后便推说要去换衣服, 趁机溜走了。
748跑的实在太快了, 以至于围观手术的众人每一个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这薛三已经跑的不见踪影。
村里人这好奇心啊!要不是亲眼见识薛三施展神技, 谁能想到腿被踩得稀烂的人竟然还能救回来,听说只要调养好了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妨碍。
这薛三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一时间,桥东村的众乡亲都跟小王爷李琎一样, 与有荣焉。
毕竟是他们村里出来的小郎, 之前仨儿说要教找水的时候那些外乡人还不相信, 现在信了吧?他们村的仨无所不通!
被誉为“桥东村之光”的748此刻已经躲回了家中, 急不可耐地打开任务面板, 查看挑战任务的结算情况。
之前之所以敢说大奎没甚大碍,主要还是依据进度条的进展程度。
进度条是不能作假的,早在748取出大奎腿上扎着的木条之时,挑战任务的进度就已经超过了70。
百分之七十,就是大奎有七成以上的机会能活下来了。
之后748结扎了血管,又对伤口进行了清创和缝合,救治进度前进至95。
最后的5没办法推满,这是目前治疗技术的局限。事实上,这个救治任务在大唐开元年间的成功几率原本就只有60,而且还包括致残情况下一年内的存活率,这也是为什么系统把奖励发放标准定在60的原因。
可748蒸馏出了医用酒精,医用酒精的存在降低了感染发生的几率。而委托郯王打造出手术器材又增加了薛大奎康复的上限。因此系统根据现实情况判定存在额外加成因素,允许748把进度推到95,这已经是时代医学的奇迹了。
——嘀——
恭喜宿主完成挑战任务——正骨。
请在以下两箱奖励中选择一项:1、航海钟服务。2、大唐金。
748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前者,如此只要找井的奖励“水隔密封舱”到手,漂流太平洋的技术条件就备得差不多了。
薛大壮依旧不知道他统爹要这些技术是做啥用,反正就记得那个大唐金不能选,选了也不敢用,还不如拿那个什么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他倒是很关心大奎的情况,反复跟他统爹确认薛大奎的腿能不能保下来?
“保下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拿到了心仪的奖励,748也变得格外好说话,还贴心地安慰了一番薛大壮。
“但毕竟是骨头伤到了嘛,这段时间要卧床休息,等骨头长好了还要运动复建,刮风下雨伤口难受是肯定的,但不会影响生活。”
“那就好那就好。”
大壮在代码箱里拍胸口。
他可就这么一个兄弟了,要是大奎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了?!
那边,黄半夏黄医工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包扎。但他并没有离开病室,而是站在薛大奎的床前,举着自己的两只手呆呆地看。
你说同样是手,为啥人家薛三郎就那么灵活呢?!
黄半夏仔细回忆着刚才看到的每一个场景。其实你说薛三郎也没用什么灵丹妙药,他就只是单纯的摸、推、捻、抹、揉……拆开了每个动作他都看得明白,可一旦放在一起,就跟一套神秘的拳法一样,让人看不清也猜不透。
怎么办?他忘了怎么办!?
黄半夏脑门上的汗珠子都要滴下来了。
之前他想着要看看记住薛三郎的每一个动作,可等真的亲眼见识了那神奇的结扎清创之术,他……他……他当时就光顾着赞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关键的手法都没记下来啊!
啪——
黄半夏懊恼地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心说难怪他一辈子就只能窝在一个小县城里当疡医,这么好的机会他都没抓住,真是蠢死了。
“医工,医工?你可是身有不适!?”
金家两兄弟原本是进来帮着妹子抬妹夫的,忽见黄医工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还以为他也病了。
这黄医工也怪不容易的,跟着大老远跑来桥东村,悬壶多年还给一个小郎君打下手,心里不舒坦也能理解。
刚想宽慰两句,忽见黄半夏抱头蹲在了地上,一边哭还一边念叨。
“我真傻!我怎么光顾着看,一星半点也没学到呢!?”
“哪怕是一两个手法也行啊!这正骨奇术……蠢死我吧!”
金家兄弟:……
合着你还想上我们妹夫兄弟家偷师来着啊!
虽然心里不满意,但嘴上还没办法说,毕竟妹夫的伤口还是黄医工给包扎的。
不过安慰是肯定不会安慰了,金家兄弟和村里的几名丁壮抬了薛大奎往家里送,看热闹的人呼啦啦地都散了,只剩下黄医工、张说及郯王,三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张说在琢磨748用的瓦罐酒。
蒸酒这事儿他是一开始就知道,甚至还喝了第一道豉味大曲,对烈酒的意义提出过质疑。
当时薛三怎么说的?他说烈酒不是给桥东村酿的,而是边关酒,这酒最适合天寒地冻的地方,喝下一口纵马驰骋。
可他当时没说,这酒还有清理伤口的妙用啊!
他想起刚才小王爷李琎喊的那一嗓子,说什么酒精之类的,那是那瓦罐酒的名字吗?
酒精酒精,酒中精华,能杀灭外邪,甚好!
张说既然想经略边塞,他便对一切在边塞能够发生作用的事物都有着浓厚的兴趣。
今天他围观了一场正骨手术,他马上想到同样的技艺能不能在边关用得上,要知道全大唐筋骨伤最多的地方就是边塞,与胡人厮杀的时候哪有不受伤的!?
就是不知道薛三郎肯不肯将这正骨的手法倾囊相授啊!
张刺史和黄医工都在垂涎748的正骨术,唯有郯王在想自己的事。
打从长安城出来,李琮就一直处于既愤怒又迷茫的状态。
愤怒的情绪可以通过打铁来释放,可迷茫……
无论是母妃还是外祖,亦或者是张刺史,谁也不能给他指明他未来该做什么,该做一个什么样的郯王。
他好像……出生便是为了那个位置而在努力,但现在他被放弃了,他也找不到新的目标,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自处。
就像他打造的那些宝剑,除了好看,还有什么用处呢?
但是今天,薛三郎给了他一个答案。
原来千锤百炼而出的不仅仅是神兵利刃,还有能够救人性命的东西。
原来他不做太子,他也是独一无二的,他也能做别人做不到的事,他也有他存在的意义。
他看着薛三郎用他敲出来的刀剪止住了出血,看着他把那条扭曲变形的腿一点点复位,看着他用自己磨出的挑针缝合了伤者的皮肉,那种感觉怎么说……
就好像自己也是救人的一样。
不对,他本来就救了人,薛三要没有找他定制刀剪,他今天拿什么救人?!
想着想着,李琮忽然笑了,笑得畅快开怀,萦绕在身上的郁气一扫而空。
张说惊讶地看着这位郯王。
他从长安陪着郯王来到海州,他当然知道这位皇长子打从元月开始便郁结于心,一路走来都没露出过笑模样。
哪怕是有小王爷李琎活跃气氛,有一路上如画的山水风景,依旧不能让李琮解开心结,这位年轻小郎君的身上没有半点该有的朝气,暮气沉沉的像个老者。
现在这又是怎么了?想开了!?
“张刺史还要留在这里吗?”
李琮问张说。
“那我先走了啊,我去找花奴。”
小王爷李琎早就捧着酒精跑回酒坊了,那两个瓦罐现在就是他的宝贝,别人不能碰不能摸的,恨不能睡觉都塞被窝里。
李琮现在也很能理解堂弟的心情了,他现在就准备把他打造的那套手术刀具都收起来。
这薛三走的也忒急了,这么好的东西都忘了带走,要是缺了一把半把的他可不给补!
张说想了想也说走,眼看着天色不早,晚上找水的专塾还要开班,他得作为刺史给学员训话。
只剩黄医工还在原地凌乱。
听听他都听到了啥?张刺史?那个穿着灰色袍子的文士就是刺史!?
这薛三郎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他治病救人还有刺史在一旁给掠阵,然后刺史大人还要给他开办的学塾致辞……
最关键的,刚离开那位小郎君对刺史大人的态度十分随意,仿佛一点都不把正三品的朝廷大员当一回事儿。
这小郎君刚才不是说是给薛三打刀具的吗,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来头?
那他……那他刚才还想买他一套刀,价钱好说,是不是也没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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