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挨了打, 但大壮心里很开心,因为这意味着这些马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他用他不太灵光的脑子琢磨了一下, 觉得问题还是出在那些大蒜上。
其实一开始他们也不是和商队的马分开吃草的, 主要是二驴子口味重,爱吃蒜,其他马都不爱跟它一起吃, 不得已才开了小灶。
开小灶之后二驴子变本加厉要蒜吃, 再加上统爹也叮嘱他给二驴子的料里加一些蒜末,于是这个搭配就这样保持了下来, 一直到现在。
所以那什么菌害怕大蒜?那不是巧了吗!?出发前他统爹收了五车大蒜回来, 他是一头一头给扒得干干净净, 还切碎了提纯大蒜油。
现在大蒜油就在他们的吊篮里!
“哥!统子哥!是不是用大蒜油!?”
大壮兴奋到不行, 这可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答案, 他越寻思越觉得有道理, 肯定就是这么回事儿!
果然,748对他的回答给与了肯定。
“说的没错,就是大蒜素。”
“大蒜素能在五分钟内杀灭伤寒杆菌, 对于沙门菌引发的细菌性痢疾有治疗作用, 还能杀死诸如流行性脑脊髓膜炎病毒、肝炎病毒、肺炎双球菌、念珠菌、结核杆菌、阿米巴原虫等多种致病原, 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非常有效的抗菌手段了。”
“你去吊篮里取一小瓶大蒜油过来, 再找个大锅烧一些水,等水凉之后按照我说的比例稀释大蒜油,给这些病马灌下去, 隔两个小时灌一次, 并做跟踪观察。”
大壮被748使唤惯了, 根本不必多说, 马上便开始任劳任怨地干活。
他也是真心想要救治这些病马, 稀释大蒜油的时候一丝不苟,给马喂药的时候也不嫌脏怕累,没过一会儿便忙的满身大汗。
等所有的病马都喂过第一遍药汤,薛大壮抹了把脸上的汗珠,掏出纸卷和碳条开始记录病马的情况。
一号马是匹花马,就叫满脸花吧!满脸花被送来的时候拉了一裆,口吐白沫,已经陷入昏厥。
嗯,喂大蒜水的时候麻烦了点,吐了两次,有胃肠疾病。
二号,二号是个大鼻孔的,就叫朝天鼻。朝天鼻是匹公马,拦裆,发热,但是能进食大蒜汤。
三号是大黄……
四号……
大壮运笔如飞,给每一匹病马都做了记录。
虽然他起名的本事不怎么样,但他照顾起病号来还是十分惊喜的,这都亏了他堂兄薛大奎,断腿期间的护理给了大壮不少练手的机会。
正忙着,他就听营地外起了喧哗声。
似乎是有人骂骂咧咧的,语气十分愤怒,但说什么又听不清,亦或者说的是突厥话,反正态度异常暴躁。
商队里是没有突厥人的,所以这是遇到游牧人了?
大壮马上跑去查看情况,如果真惹到了草原上的部族,那他得赶紧拉着二驴子跑路。
等跑到跟前发现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儿,来人虽然穿着皮袍带着毡帽,但并不是突厥的服饰。发火也只有一个人,其他人都离商队的营地远远的,好像靠近了就会惹上灾殃一样。
而且他们大人小孩都骑马。
见此情景,大壮忽然灵光一闪。
这是廓落布部族?!
他猜的没错,来商队营地的果然四附近的廓落布人。
这支廓落布是一个小族,经常在商路周围游牧,他们的族长布尔贴与蒋亨也建立了一些交情,经常从他手里换茶叶和丝线。
今天蒋亨来部族里找他,布尔贴原本是很高兴的。
这段时间草原上不太平,常走商路的商人也不怎么出现。眼看快要到冬天,蒋亨怕是最后一批进草原的商人,想要补充一些日常用品就只能靠他了。
尤其是蒋亨说要把货物便宜卖他,布尔贴就更高兴了。
商队再来要到明天开春,这期间草原上哪个部族都缺东西,不愁换不出去。
于是布尔贴带着族人高高兴兴地来了,然后就看到商队里的伙计在往石头滩上抬病马。
廓落布人来的时候正好有一匹马发病,上吐下泻,嘶鸣不止,要三个伙计一起才勉强控制得住。
廓落布人爱马,把马尊为草原之神的使者,哪里看得了这样的场面,连忙上前阻止。
可伙计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啥,只能一边退一边拖着马跑,可是把廓落布人气坏了。
布尔贴找蒋亨理论,他原本只是想要劝蒋亨善待马匹,结果听蒋亨说商队里的马都生了急病,已经倒下了七匹之多,布尔贴就暴怒了。
“你的马生了瘟疫,还说要我们来你的营地换东西,你是不是来坑害我们的?”
布尔贴一把揪住蒋亨的衣领,恶狠狠地道。
“是不是撒麻罕人派你来的!?”
撒麻罕也是草原上的一支部族,不过他们和廓落布人有世仇,曾经冲入廓落布的营地偷走牛马还烧毁营帐,平时两只部族也是冲突不断。
蒋亨当然大喊冤枉。
虽然没告诉布尔贴他的马生了病是他的错,但什么撒麻罕的奸细完全是无稽之谈,他只是想要就地放货减少一些损失而已。
廓落布有多喜欢马他心里清楚,要是说了自家的马生了病,布尔贴不但不会过来,说不定还要把他们撵走。
现在看,他猜的果然没错,布尔贴翻脸了。
任凭蒋亨怎么解释,布尔贴就是不听,还说他们是故意把瘟疫带进自家草场。
蒋亨百口莫辩,只能一连声的赔不是。
可现在已经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廓落布人怀疑他们有瘟疫,不但不买他们的东西,还要撵他们走。商队已经病了好多匹马,剩下的根本拉不走这么多货,难不成都要扔在石头滩?!
大壮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手里还牵着二驴子,准备见识不好兄弟俩一起跑路。
他不懂廓落布语,但是他万能的统爹给他翻译双方的对话。
大壮一听这事儿好办啊!等他用大蒜素治好了商队的马,那廓落布人担心的“瘟疫”不是就不存在了吗!?倒时候大家还是可以一起和和气气地做生意。
“你们根本不用担心,等我把马治好了不就行了?!”
此话一出,先愣住的自然是蒋亨。
布尔贴听不懂汉地话,还以为薛大壮是过来放狠话的,表情凶狠地朝他挥了挥拳头。
“大壮,跟着翻译器说。”
748提醒他的宿主。
“任务系统有同步翻译功能,你模仿着廓落布的发音说,他大概能听懂七成。”
说七成其实都是保守的,毕竟要是模仿能力优秀,做同声传译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翻译功能是主线任务系统升级后新开放的,作为宿主多次拓展剧情,修正儿主线任务发展趋势而发放的奖励,语言库涵盖本时代项下的全部语种,理论上大壮要是成功漂流过太平洋,北美大陆的印第安人他也是能聊几句的。
“我是说,你别担心,这,不是,瘟疫。”
大壮一边听一边有样学样。
“我,能,治好这些,马。”
哎!?
布尔贴收起了暴怒的表情,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小子。
不是在吹牛吧?还说能治好瘟疫?草原上的瘟疫那一次不是灾难,要死不少人的。
“人不生病,是马病。”
大壮生怕自己发音不标准,还手舞足蹈的比划。
“能治,能治,我有药!”
他遮掩说,布尔贴就听懂了,说要看他怎么治。
他倒是也干脆,让族人送了一顶小帐篷过来,远远地在商队驻地外扎了营,还小心翼翼地跑去石头滩查看病马的情况。
一看,布尔贴连连摇头。
虽然的确不像是瘟疫,但这马烂裆啊!烂裆就意味着生不了小马驹子,而且这些马还上吐下泻地发热,能不能熬过去真不好说。
布尔贴是养马的行家,他在密切观察吹牛小子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这人是用瓦罐里的一种药水给马灌下,每个时辰一次,然后再纸上写了什么字,有时候还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十分可疑。
但很神奇,在三个时辰以后,症状最轻的那匹马能站起来了!
布尔贴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廓落布人天天跟马打交道,身为个中翘楚的布尔贴怎么会看不明白马的状态?
那小子是真的会治马!
他又看了一会儿,发现薛大壮继续重复之前的步骤,就算马好起来了也没有停下喂水,期间还在对着天地絮絮叨叨。
期间一头小灰驴溜达了过来,还拉着一辆奇怪的篮子车。
小灰驴似乎是想凑过来,但被那小子喊了几嗓子就退了回去,还昂唔昂唔地叫了几声,然后朝那小子撅起了屁股。
那小子走过去给它检查了一下,似乎是跟驴念叨了句什么,驴生气地撂了两下蹶子,走了。
就……跟兄弟两个玩闹一样,可是他们廓落布人虽然认为马是草原神的使者,可他们也只能简单听懂马的嘶鸣声,像今天这样一人一驴能随意沟通,即便是他们的司祭也做不到。
难不成,这才是能沟通神灵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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