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众多家丁壮胆,胥微明顿时也就硬气了起来,在下人的搀扶下起身,居高临下地指着江璃戈骂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放这么个玩意儿在外猖狂,丢的都是胥家的脸。
多说无益,江璃戈也不愿过多与胥微明纠缠,抬手将一张信纸丢了过去,“看清楚了,再同我说话。”
信纸还是方才在楼下江璃戈问掌柜拿的,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不知为何物的图案,这……能看出个啥啊。
几个挡在胥微明身前的家丁更是嗤笑一声,讽刺道:“不知哪儿来的小娘们,生得倒是不错,如此做派,莫不是要引起我们爷的注意!”
就在所有人都为江璃戈捏了把汗时,却见胥微明竟是脚下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一脸的惊骇之色,结结巴巴道:“公……”
“闭嘴!”江璃戈立时打断了胥微明的话,眉眼一沉,又道:“怎么?阿弟,还不让你的人滚下去!”
“是是是,阿姐。”
胥微明冷汗直冒,扭头就一脚踹在身侧家丁身上,劈头盖脸骂道:“没眼力见儿的东西,滚下去!”
家丁们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当即低眉顺眼地退了回去,在胥微明的身后整整齐齐站了一排。
毕竟是家丑,江璃戈不愿曝于人前,便道:“道歉。”
胥微明闻言,赶忙鞠躬,身后那排家丁也糊里糊涂地跟着保持一致。“对不起,阿姐\/小姐。”
“……”江璃戈撇撇嘴,实在没好意思当着众人骂他们蠢,揉了揉眉心提醒道:“对掌柜的与梅霜姑娘道歉。”
“哦!”胥微明这才醒悟过来,虽有些不甘愿,但还是在江璃戈凌厉的眼神中不情不愿地道了歉,“对不住了,梅霜姑娘。对不住了,崔掌柜。”
到底是跋扈惯了的人,江璃戈也不指望他能有多大的诚意,便上前两步径直拽下胥微明腰间的钱袋,将一锭银子交到了掌柜的手里。
“抱歉了掌柜的,家弟无状,给掌柜的惹了这些麻烦,实在是我胥家之过。这些银子先赔了掌柜的今日酒楼所有的损失,若是不够烦请掌柜的带个信儿到胥府,我胥微月定会给掌柜一个交代。”
掌柜的至今没弄明白江璃戈的身份,听她这般一说,便大致猜到了她“胥家人”的身份,哪敢拿乔,赶紧道。
“胥小姐客气了,是小店招待不周才是,这些银子已然够了。”
江璃戈又与掌柜的客套了几句,随即将整个钱袋都塞到了梅霜手里,真诚道:
“梅霜姑娘受苦了,家弟之过,我们定会给姑娘一个满意的交代。这些银子姑娘先拿着,且去找医馆好生瞧瞧身子,待我们归府,再请家翁备好歉礼登门致歉。”
梅霜缩在角落里犹豫了下,看着江璃戈那真诚的模样,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而江璃戈安抚好最大的两位苦主,抬脚直接走到了二楼的栏杆处,朗声道:“诸位,家弟无状,冒犯了各位,微月在此向大家赔罪了。”
下面有的是受过胥微明欺辱的人,听江璃戈这般说话,不由出口质疑,“胥小姐这话倒是轻巧!”
江璃戈闻言却半分不恼,只开口道:“明日起,胥府门房将摆出致歉台三日,过去若因家弟之过,给大家带来了任何麻烦,欢迎大家到胥家陈情,凡受影响者,胥家必定负责到底!今日我也在此保证,胥家一定严加看管,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此言一出,便是摆明了胥家认错的决心,此招虽说算不得高明,却胜在光明磊落,可以堵住悠悠之口,帮胥家找回些许民心来。
处理完这些,江璃戈冲着众人拱了拱手,又道了声抱歉,便一把拽住胥微明就准备打道回府。
马车上,江璃戈、宁云逍、曼珠、胥微明四人沉默对望。
胥微明最先打破沉默,讨好地唤了声:“公主表姐,多年不见,表姐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别拿你讨好姑娘的那套对付我。”江璃戈不满地瞥了胥微明眼,交代道:“我的身份不宜暴露,以后莫要再这般唤我了。”
“哦,阿姐。”
对上江璃戈几乎要杀人的目光,胥微明哪敢与她同乘一车,应了这么一声,当即便找了借口麻溜地下了马车,骑马跟着队伍归府。
这下信也不用写了,一行人跟着胥家的马车便直接进了城。
曼珠看罢南城的繁华,这才松手放了帘子,问江璃戈:“微月是谁?少主,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身份?”
“胥家到了我舅舅这代,子嗣单薄,舅舅前头生了四个女儿,直到第六胎才生出一个儿子来。”江璃戈叹了口气同两人解释,“前三个女儿如今都已出阁,如今还留在府中的只有胥家嫡四女,胥微月。嫡出的姐姐,教训胥微明,没有比胥微月更合适的身份了。”
“老来得子,自是珍之重之。”曼珠精准总结罢,又问:“事态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搞不好就是胥家一味偏袒的结果。”
江璃戈摇摇头,笃定道:“不会的,就算舅舅为了袒护儿子无动于衷,外祖母也绝不会允许此事发生。”
曼珠挑了挑眉,显然是不信,“人心隔肚皮,况且你自幼在皇庭长大,又怎知千里之外的外家是何光景?”
江璃戈没有狡辩,只是言简意赅:“我相信胥家。”
曼珠摊摊手,“拭目以待。”
宁云逍自然是相信江璃戈判断的,便道:“胥家高祖曾任太子太师,满门清流,却养出了这样的儿子,这件事情本来就匪夷所思。”
江璃戈立马便听懂了宁云逍的话外之音,也让她回忆起了前世的一件事来。
前世,南楚灭亡前,父皇就曾下令流放胥家满门,理由是什么她不知道,但百年世家崩塌又岂在一夕之间?
物必先腐,而后虫生之。
胥家的祸端也应是如此,这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倾塌之前,必有因果埋下。
不过如今既然她重活一世,便不能叫前世的悲剧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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