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掌心,捂热了发簪的冰冷,察觉于此江璃戈才缓缓回过神来,怔愣着唤了声:
“醒嵘……”
“嗯。”
萧醒嵘温和地应了声,大掌在江璃戈头顶揉了揉,喉头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听风泉高声道:
“小国舅!”
尖锐的提醒声,戒备的眼神,让萧醒嵘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中的不妥之处。
是了,江璃戈已是他人的未婚妻,注定是他靠近不了的人。
思及于此,萧醒嵘神色一僵,缓缓收回了手,神色再不复方才的温和,冷淡地提醒他们。
“大家都先起来吧。”
江璃戈点点头,转身帮着扶了徐老太太,确定了大家伙儿的平安后,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游离的思绪渐渐回笼,江璃戈才关心起了外头的情形。
“贼人可抓到了?方丈他们如何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一连三个问题,听得萧醒嵘不由笑道:“倒叫我一时不知该先回答你哪个了。”
江璃戈也知道自己有些急了,刚想开口解释,却见萧醒嵘已好脾气地答了话。
“今日,我帮顺天府的同僚修缮道路,正好撞见了你派去求救的人。
这帮山贼倒是机警,我们刚上山,就跑了大半。不过我已经派人去追了,你不必忧心。
至于寺里的方丈他们,都还好好的,只不过被捆成了粽子,面上有些不太好看。”
这般严肃的场景,难得萧醒嵘还有插科打诨的心思,江璃戈噗嗤一笑,原本紧绷的弦骤然松开,倒是轻松了不少。
是以,便嗔怪地瞪了萧醒嵘眼,“那咱们出去看看吧。”
“好。”
一行人出了佛堂,便有官兵前来与萧醒嵘禀报。
“大人,那群山贼太过狡猾了,加之对附近的路况熟识,没追多远便没了踪影。”
萧醒嵘脸色很是不好看,恼火地训斥:“追不到便搜山,兹事体大,还需要我教你做事吗?”
“不敢,属下这便去。”
“等等!”官兵惶恐应下,刚要开溜又被萧醒嵘叫住吩咐了几句,这才放人离去。
江璃戈不好打扰萧醒嵘的正事,便与风泉她们分批安顿好了众人,刚回到远处,就见官兵拎了一篮子的馒头进来,挨个房间分发下去。
江璃戈寻思着免得让官兵再跑一趟,准备自个儿领了吃食算了,却见那官兵小心翼翼地从篮子的最下层掏出一个油纸包,神神秘秘地递了过来。
“大人说公主素来不爱吃馒头,跑了很久的路才找到了此物。虽说不值钱,可这份心意却是可贵的。还请公主莫要嫌弃。”
江璃戈一愣,揭开油纸一看,里头包的是几块儿红豆糕点,做得不算精致,但香味十足。
难为萧醒嵘个大老粗也有细心的时候,还能记得自己的喜好。
回首,正好瞧见一身风霜的萧醒嵘匆匆赶来,江璃戈笑着迎了上去,却见萧醒嵘下意识退了两步,见江璃戈一脸莫名,才开口解释道:
“我身上露气重。”
江璃戈没有拒绝萧醒嵘好意,莞尔道:“谢了。”
萧醒嵘一愣,瞧见一旁官兵挤眉弄眼的样子,大抵也猜到了江璃戈所谢为何,眸光微闪。
“不客气,吃了便早些休息,我们今夜就在这儿守着,不会再有贼人作祟的。”
“好。”
江璃戈应罢,两人便道了别,各自回了房间。
或许是知晓外头安全,江璃戈这一觉倒是睡得十分安稳,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江璃戈是被外头嘈杂的动静吵醒的,揉了揉发懵的脑袋,便听见松月兴冲冲地推门进屋,兴奋道:
“公主,昭王世子来接您了!”
“咚——”
起得太急,江璃戈一脑门磕在了床框上,这下可算是彻底清醒了。
来了,来了——
刷好感的机会又来了!
江璃戈一跃而起,换了套素雅的衣裳,也不编繁复的发髻,仅斜插了支白玉簪便乐滋滋地出了门。
宁云逍便站在院里的玉兰树下,长公主府的马车浩浩荡荡地堵在院门外。
江璃戈一狠心,对准大腿掐了一把,眼睛顿时便红了起来。
“世子。”
带着几丝委屈的语调,听得宁云逍心头一软,转过头看见江璃戈这身素净的打扮,只觉得她昨夜被吓得不轻。
是以,言语之间便也多了几分安抚之意,“公主受惊了。”
江璃戈鼻子一酸,“我险些以为,再也瞧不见你了……”
“莫说混话。”
宁云逍瞪了江璃戈眼,而后又软了语气。
“此处虽有官兵值守,却还是不安全,昨夜蓉慧长公主连夜通知于我,可见是担心极了。公主若无他事,我们便及早动身回京吧。”
江璃戈见好就收,乖巧地点点头,“好,昨日多亏了隔壁屋子的徐老太太,回京前,我得先去与老人家道个谢。”
一侧始终未曾发言的方丈适时站了出来,“阿弥陀佛,徐施主今日卯时便已离开……”
“这样啊……”
见江璃戈略显失落的神色,宁云逍倒是难得的开口宽慰了句。
“无妨,有缘自会相见。”
江璃戈点点头又问:“萧大人呢?”
值守的官兵上前,“回公主的话,大人一早便带人巡山去了,还望公主莫怪。”
“无妨,公务要紧。”江璃戈应罢,便不再多言,吩咐众人收拾妥当,启程回京。
一炷香后,皇家马车列队而行,浩浩荡荡地上了路,庄户们哪曾瞧见过如此气派的场景,纷纷伸长了脖子张望着。
谁也不曾注意到,原本应该“巡山”的萧醒嵘,此刻正立于翠竹林里,目送队伍远去。
官兵显然没有察觉出萧醒嵘黯淡的目光,一心扑在了尚未落网的山贼身上,感慨:
“若是咱们来得再早些,那些山贼就跑不掉了,咱们也不会落下如此遗憾。”
萧醒嵘负手而立,半边身影隐于翠竹之后,眉目微垂,无端便生出了几分难以言明的落寞。
“万事都讲究个缘分,时间或早或晚,都不是得失的遮羞布。心之所向,远比努力来得重要。”
萧醒嵘的一通感慨,叫官兵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心思转了几圈,才郑重地反省道:
“大人说得是,日后咱们一定日日将抓贼除奸放在心上,绝不再找借口。”
“……”
萧醒嵘不由嘴角一抽,也是难为官兵为他努力找补,只好故作凝重地拍了拍官兵的肩,“好生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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