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们说话嘴里还冒着冷气,双手不停地反复搓着,在外头时间久了冻得不行,耐不住小主子们要在外面玩耍。
杨如期看了几眼才进了屋,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这个年纪比青年人更怕冷,堂上足足摆了三盆炭火,银丝炭燃着没有烟气倒也不呛。
白氏暗骂老虔婆奢靡,她如今只能靠着侯府发的例钱和分例过活,银丝炭供应是有数量的一点不敢多用。
用多了后面没有银子买,所以为了节省银丝炭,杨如心每日都在白氏房中待着,吃过晚饭才回自己的屋。
陈若莲的脸上也有了血色,身体慢慢恢复过来,帮着老夫人管家学到不少东西,下人也开始尊敬她了,褪去了那唯唯诺诺的小家子气,整个人气质有了不少的提升。
听说杨少武如今也时常去她房里宿着。
何氏还是老样子,杨少言快九岁了,开年便要搬到正院去住着,由杨侯爷亲自教养,督促孙子读书。
至于杨如萍,董其中没再折磨她,大概是失去了兴趣,独守空房,朱嬷嬷同那四个丫鬟像看犯人一样每日守着她,如同坐牢。
老夫人怀里抱着曾孙杨千程,肥嘟嘟的,养的过于胖了,小孩子肥胖却也显得可爱。
在老夫人心里,杨少文下落不明,杨少武又治不好,三房不是她亲生的,到底隔着一层,所以只剩杨千程一个嫡亲的曾孙,一应吃穿住行都得用最好的。
老夫人逗弄了一会儿杨千程就交给乳嬷嬷了,“行了,没事儿都回了吧,若莲留下。”
白氏斜了一眼陈若莲,眼里透着不满,在她看来陈若莲原本对她是言听计从,如今站在老夫人身边去了,身子也康健了起来,这不就是冲着当家权去的吗。
陈若莲注意到白氏的眼神有些讪讪,不过很快她记起老夫人的教导,白氏犯下大错汴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了,侯府不可能再将管家权交于白氏,作为侯府唯一的少夫人,她需要扛起大任,首当其冲就是不能在人前漏了怯势。
于是她端正姿态,挺了挺胸膛做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态度来。
冬至那天,宋婕妤生下怪胎,视为不祥。所谓怪胎就是四肢不全或五官不健全,总之是与常人不同。
永丰帝请了慧白大师进宫为死胎超度,保东晋来年风调雨顺。
自古以来临近除夕发生不祥事件或天灾,人们会以为这是上天的警示,关乎来年的国运。
百姓们的唾沫星子足以将宋婕妤淹死。
其实民间不乏有生下怪胎的,但皇帝是天子,天地是万物之主,因此皇家出现不祥之事于百姓而言关乎生计。
皇室之子容不得有缺,宋婕妤只能眼睁睁地看自己儿子被活生生烧死。
宋婕妤也被罚去皇城寺为皇家为百姓祈福三年,去去晦气。
与此同来的还有满汴京的谣言,有甚者说宋婕妤是前世作太多的孽以至今生报应到孩子身上了。
前世今生,因果报应,画本子上写了很多,信则有,不信则无。
发生再大的事,马上就是除夕了,该怎样热闹还是怎样热闹。
外祖父和舅舅昨日到达汴京,杨如期一早便请示了老夫人套了马车前往靖安侯府。
只是到了靖安侯府只见了舅舅没有见到外祖父,阴氏搂了杨如期告诉她外祖父同人在书房谈事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等谈完事就可以见到了。
杨如期不满,有些委屈,鼻子一酸,眼眶便湿润了。
阴氏又是好一阵疼惜,“都多大了,怎么还哭起鼻子来了。”
温伯瞧了,不免道:“还是闺女好啊,娇娇软软的,就是哭鼻子也惹人怜爱。”
说罢还有些嫌弃地看了温华一眼。
温华:“”
杨如期听了这话噗嗤笑出声来,泪水还在眼角挂着,要哭不哭的模样,面皮薄,脸一红,窝进阴氏怀里不肯抬头。
逗得温伯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又抬手在温华头上重重拍了一下,温华皱眉唤道,“父亲!”
温伯瞪了过去,“怎的,老子打儿子打不得?”
阴氏一边拍杨如期的背一边斥道,“华儿都多大了,你还当小孩子打。”
温伯挠了挠头,嘿嘿地笑了两声。
温华看了不由得无语,这时候杨如期将头抬起,笑了出来。
温华也跟着笑了。
堂上气氛正温馨,几人坐着说话,等着温成谈完事情。
侯府小厮这时候进来,递给杨如期一个信封,“侯爷说交给表小姐。”
“啊,外祖父不是在与人谈事吗。”杨如期疑惑问道。
小厮答道,“是啊,小的当时在远处候着,侯爷出来交给小的一封信,就说表小姐来了,交给表小姐,然后又进书房去了。”
“小的估摸着表小姐应该差不多到了,便送过来了。”
众人了然,小厮便退下了。
杨如期拆开信封,掉落几根当归的须根,她怔住。
阴氏他们没有看明白,温伯道,“父亲这是何用意啊。”
忽地杨如期起身,拿起当归就往外走去,阴氏唤道,“期儿,你这是去哪儿?”
杨如期早已离开了厅堂。
“兴许是外祖父和表妹的小秘密?”温华猜测道。
话音刚落温伯和阴氏目光一致看向温华,齐声道:“什么小秘密?你知道?”
温华:“”
外祖父怎么会帮李轻舟传信,李轻舟又去了哪里,她曾记得,两年前李轻舟也来过靖安侯府,这绝不是巧合。
她走着走着小跑起来,落月和碧蓝也跑起跟着。
来到书房门口,杨如期站定听见说话声,像是在争吵,听不太清。
碧蓝想提醒杨如期刚刚老夫人说过靖安侯不让人打扰,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杨如期便推门而入。
落月和碧蓝适时走开,离书房远了些。
杨如期只见李轻舟一身黑色劲装,脸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与往日的温尔儒雅不同,温成站在他面前,一脸怒气。
李轻舟神色讶异,想是没有想到杨如期会进来。他将头偏过去,温成却转而笑容满面伸出手,“期儿来了啊,来,这么久没见了,外祖父抱抱。”
杨如期咬了一下唇,上前拉住温成的大手问道,“外祖父,这是怎么回事?”
温成摸了摸杨如期的脸,风轻云淡道,“无事啊,我同世子说说话。”
杨如期皱眉,看向李轻舟,他瘦了很多,眉头紧皱着,像是在隐忍着痛苦。
温成也瞧见了李轻舟的痛苦,想了想便还是开口,“期儿,你先出去罢。”
“为何?祖父,其实我与世子”“咳咳咳”杨如期话还未说完,李轻舟便咳了起来,吐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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