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想必外祖母与温华也没什么吃饭谈心的心思,杨如期主动提出回永乐侯府。
阴氏自然不舍,“吃过午饭再回去罢,我这就让厨房准备你爱吃的饭菜。”
听杨如期要回去,温华立马从担忧的情绪中出来,跟着阴氏一起劝道:“是啊,期儿,你出来一趟不容易,晚些时候再回去罢。”
“表哥,今日出了这么些事,外祖母年纪大了,许多事还是要你来料理,更何况我也没有什么胃口,你们好好休息,待无息大师入府,少不得还要招待的。”杨如期挽着阴氏的胳膊,缓缓道来。
“等事情查出来了,派人来告知我,也好叫我安心。”
阴氏宠溺一笑,看着杨如期的眼睛,“我的好外孙女儿真是善解人意,也罢,外祖母就不留你了。”
杨如期晃了晃阴氏的胳膊,乖巧道:“您可要注意身子。对了,那樱桃应当还有多的罢,我带点回去给老夫人。”
阴氏轻轻刮了一下杨如期鼻头,微笑道:“还有好几筐,待会让人搬两筐去你的马车上。”
杨如期莞尔,“果然外祖母最疼我了。”
“那我送送你,”温华起身着急道。
杨如期点头,“那辛苦表哥了。”
温华正要叫石林守着余枫,等他回来,却听床上的小人痛苦地喊疼。
他坐回床边,温柔地问:“哪里疼?枫儿”。
余枫哼唧几声,含糊不清说,“胸口疼,表哥,有鬼来抓我”
见此杨如期适时道:“余公子还未脱离危险,表哥你还是守着为好,我自己回去就是了。”
温华无奈点头,阴氏拉着杨如期的小手道,“走吧,我们出去。”
午饭前赶回了永乐侯府,房嬷嬷有些吃惊,“小姐怎么这时回来了。”
杨如期微笑,“余公子又出了事,余小姐也病了,我就想回来了,这些等会再说,嬷嬷你让厨房准备午饭吧。”
房嬷嬷让碧蓝碧紫伺候着更衣洗漱,然后连忙去了厨房。
碧蓝替杨如期倒了杯茶水,“小姐,可要更衣?”
话罢又盯着杨如期看,“奴婢记着小姐出门的时候不是这一套衣裙呀。”
说到这个碧绿可气了,“提起这事就生气,今日真是晦气。”
碧青手里拿着包袱,里头装着脏衣裙,她问:“这衣裳怎么处理?”
“丢了,”碧绿铁着脸道。
这可是水萝纱做的,虽不比烟云纱金贵,可也价值百两一匹,就这么丢了?碧青看向杨如期,杨如期笑道,“傻姑娘,还愣着做什么,听你碧绿姐姐的。”
在碧青心里,杨如期的话就是圣旨,于是她麻溜地了出了门,打算丢远些。
杨如期呷了一口茶水,吩咐:“带回来的樱桃,每个院子都送去一篮子罢。”
“顺便让夏生过来回话。”
碧绿应声,“是,”随后出了屋子去办事。
“就不必更衣了,净手就行。”杨如期道。
碧紫闻声去了外头,片刻后就进来了,后头跟着端着铜盆的冬生。
没一会儿,夏生就在外头候着了。
杨如期让他进来,问道:“可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吗?”
侍卫不能轻易进入小姐闺房,夏生只能站在外间的门口,身姿挺拔,微微垂着头,恭敬答道:“未曾。不过,”
“有说什么说什么就是了,就是说错了也不要紧,”杨如期道。
“我发现杏仁树下有橘子皮,是已经成熟的黄橘子皮,如今还未到橘子成熟的季节,而且汴京城就算有橘子也应是青皮的。不知道这算不算可疑,”夏生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杨如期闻言思考了一下,随后有了答案,“云州,云州气候温暖,地产丰富,食物熟得比汴京城快上一两个月。若是余小姐想吃,表哥派人在云州买到,再同樱桃一起运送回来,也不是难事。”
“下去忙吧。”
夏生拱手:“是。”
用过午饭后,房嬷嬷便忍不住了,去碧绿那里打听发生了何事,碧绿将上午发生的事情一处不落的说给了房嬷嬷听。
房嬷嬷听完后面色凝重,好端端的,一个孩子怎么会中毒,靖安侯府的内宅是再干净不过的。
靖安侯府
顺风堂是个一进的院落,平日也不过三四个仆从进出。
今日却塞满了人,正屋里阴氏和温华正在等待无息大师到来。
屋外的小厮禀报,余素素来了。
只见进来的姑娘一袭浅淡紫色纱裙,柔顺的长发只用一根素银白玉簪别着,不施粉黛。许是汴京的风水养人,往日有些发黄的脸色也变得白皙起来,眼角含着泪水,欲落不落,任谁看了都不免心疼三分。
阴氏皱眉:“你身子还未好,来这里做什么?”要是又晕过去,平添麻烦。
余素素担忧的语调响起:“听说无息大师答应为枫儿诊治,我忧心不已,若是大师真的能治好枫儿,我应当亲自感谢。”
余枫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呼吸均匀,喂了安神的汤药,使其昏睡过去。
温华坐在床边,神色忧心,“表姐担心枫儿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还是以你的身子为重,阿七,扶着你家小姐坐下,莫要劳累。”
“是,世子。”阿七连忙将余素素扶进内室,搬了凳子放在离床不远处,让余素素坐下。
阴氏只觉得无奈,温华哪都好,只是对男女之事,内宅手段上过于单纯。
她叹了口气,这又能怪得了谁,温成不纳妾,没有庶子庶女,温伯与余氏感情也和顺,一房妾室也没有,所以华儿虽然聪颖,但是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小动作见得太少了。
约莫两刻钟,管家带着无息大师进来,阴氏和温华连忙起身迎接,才算见到老大夫口中的大师。
无息的五官端正,耳朵比常人显得要大一些,仿佛是佛祖赋予他的特殊标志。清瘦的身形,穿着深棕色的僧袍,袍上用银线绣着莲花图案,彰显禅意,给人一种淡泊名利、脱俗出尘的感觉。
“阿弥陀佛”,嗓音虽然低沉沙哑,却听得出来年岁不过二十几许。
几句话的寒暄过后,无息便直接开始替余枫把脉,这一把便是一刻钟。
此时屋里的众人皆是严肃的神色,不敢打扰大师。
无息脸色依旧是淡淡的,丝毫不受屋里气氛的影响,大概觉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在屋里行走,一边行走一边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时不时念念有词。
众人都被无息的动作吸引住了,没有人关注角落里的余素素。
她转过头含有深意地看了眼阿七,阿七握住余素素的手,重重地点了下头。
余素素才稍微安心一些,只是手还是紧紧攥住帕子,生怕事情没有往她所想的走。
又过了一刻钟,无息停住脚步,脸上是疑惑不解,念叨:“怎会如此?”
温华本就迫不及待想问结果,见无息开口了,便上前问道,“大师,枫儿他到底怎么了?”
无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垂眸,“阿弥陀佛,这孩子是邪风入体。”
几人震惊,阴氏道:“烦请大师解惑?”
“八字相克,世事难料,正不压邪,体弱多病。长此以往,命运多舛,伴药终身,生死只在一瞬间。”无息说完后,深叹了一口气。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让温华不敢相信,阴氏也觉着无息大师说的骇人听闻了些,怎会如此严重。
余素素瞬间泪如泉涌,似是要昏过去了,又强撑着的模样,她悲痛欲绝:“大师,请您救救我弟弟,他还这么小。”
温华附言:“八字相克?谁与枫儿的八字相克?大师可有破解的办法?”
无息面露难色,阴氏见机道:“大师您放心,若能破解,侯府愿捐赠白银千两供奉佛祖香火。”
“老夫人您误会了,不是我不愿帮,而是天机不可泄露,若因泄露天机而妄害了另外一条无辜的生命,也是罪过。”无息听得白银千两时,眼睛闪过亮光,只是稍纵一过。
余素素起身一跪,哭着求大师救救枫儿,看得无息一度不忍。
温华和阴氏也不知该如何,愁眉不展。
正在众人不知何解的时候,阿七小心翼翼道:“大师,既然不便说那人的八字,那可否透露大概,寻一个折中的办法?”
无息听闻后,若有所思,良久后轻叹一口,“罢了,这孩子小小年纪也没了父亲母亲,也是可怜。”
“此人子时中出生,行水行木,令弟命中缺火,自古以来,水火不相融,水火也相交,阴阳平衡,那人阴气较盛,令弟阳气不足,又缺火,水易覆舟,更易灭火,是以容易邪风入侵,导致体弱多病。只要不与子时中出生,又行水行木之人同在一处即可,你们在院中摆三缸荷花,呈三角,床帘间摆上朱砂吊坠,弱冠前不可摘下,平日里佩戴红色玛瑙手串,等到弱冠就可无事。”
子时中?行水行木,温嬷嬷惊诧不已。
有了解决办法,阴氏和温华面色皆喜,余素素却仍愁眉,“不与子时出生,又行水行木之人同在一处,请问大师,若是此人住在侯府其他院子里,可有影响?”
无息道:“阿弥陀佛,自然有影响,距离越近影响越深,最好不要住在一个府里。”
得到了答案,余素素感激涕零,“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阴氏让温华送大师出门,又让管家准备白银千两放进马车上,亲自送大师安全回到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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