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紫和落月皆是怔了一下,碧紫道,“姐姐等一下。”
落月点点头,碧紫关上窗户,走进了内间,轻声问道,“是落月姐姐,小姐要见吗?”
屋里黑漆漆的,只有外间的烛火映进来一点点亮光,碧紫看不清纱帐里杨如期的表情,约莫几个呼吸,听到一句,“让她进来。”
碧紫出去喊落月,落月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才小心翼翼地进了内间。
碧紫端着烛火进来,搁在了床边的小兀子上。
杨如期起身坐了起来,掀开纱帐。
落月道,“事情一切顺利,明日陛下便会给惠王和颜家小姐赐婚。”
杨如期嗯了一声,“辛苦你了。”
落月摇头,“不辛苦,多谢小姐的压岁钱。”说着拿出了布袋里的小匣子递给杨如期,“这是世子让我给小姐的。”
杨如期接过,落月紧接着道,“那我下去了,小姐早些休息。”
“嗯,去吧。”杨如期道。
碧紫送落月出去,顺便关门。
杨如期打开小匣子,是一条吊坠,不知是什么材质,像玉又不像,摸着很顺滑,纯青色的,没有杂质,晶莹剔透,上面还刻着一只吃草的小兔子。
背面刻着她的名字,“如期”。
碧紫回了内间,看见后问道,“可要收着?”
杨如期将匣子递给她,吊坠捏在了手心里,轻轻说,“睡吧。”
碧紫点头,杨如期躺好,碧紫理好纱帐,端着烛火出去了。
大年初一,本就是走亲访友,拜年问候的日子。
永丰帝赐婚圣旨一下,惠王和颜家小姐着实成为了这次上门寒暄的谈资。
有人欢喜有人忧。
侯府里来了许多杨家的宗亲,在他们的议论里,杨如期大约拼凑出了真相。
除夕夜宴,颜飞烟落入湖中,惠王出来醒酒路过相救,并且还被几位大人看见。
是以惠王在宴席上向永丰帝求娶颜飞烟。
颜家虽意外,可马上意识到是好事,颜飞烟嫁给惠王,相当于五皇子李与征多了惠王这一大助力。
颜嫔更是笑开了花儿,立即就拿姑娘家的名声说事,若是不嫁与惠王,于颜飞烟女儿家的清白有损。
娴妃的脸色很不好看,她悠悠开口,“怎的就如此巧,莫不是颜小姐是被人算计了吧。”
她知道当皇帝的就没有不多疑了,果然,此话一出,永丰帝的神色明显变了,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若真是如此,真该找出幕后之人,给颜小姐一个交代呀,”娴妃一脸煞有其事的表情。
颜嫔白了娴妃一眼,转而问颜夫人,“母亲,我记得你问过飞烟是不小心踩空落水的是吗?”
颜夫人点头,冲着永丰帝恭敬答道,“方才御医诊治之前,妾身问烟儿怎么回事,烟儿确实说她是不小心落水的。”
如此,娴妃只好闭口不言。
气氛有些微妙,苗嫔笑着道,“也是两个孩子有缘分,只是惠王远在凉州,倒是有些委屈颜家小姐要与亲人分离了。”
这话说的不经意,倒是让永丰帝打消了颜家故意算计的可能性,毕竟一个姑娘家,外头又这么冷,独自在外散心很是可疑。
可苗嫔说的不无道理,惠王远在凉州,明摆着无继位的可能,颜家倒不至于出此一招。
何况,董家风头正盛,永丰帝也要权衡,于是他思索了一会儿,便直接将颜家小姐赐婚给惠王。
“正月里好日子多,礼部择个好日子,成婚后再回凉州罢。”
惠王叩谢皇恩,颜家也喜笑颜开。
坐在一旁从头到尾没有开过口的李轻舟也弯起了嘴角。
宴席散了后,又去了寿康殿,再后出了宫处理事情,是以回秦王府晚了点。
杨如期想,永丰帝能听得进苗嫔的话,无非就是苗家如今在朝廷无人做官,而苗嫔又是当初他主动召入宫中的,一直以来温顺娴雅,不争不抢。
只专心抚养七皇子,这也是娴妃她们从未将苗嫔和七皇子放在眼里的原因吧。
正月十五是元宵节,礼部算的日子是正月二十一。
眼瞅着没几天了,礼部和宫里的六司都忙了起来。
因着永丰帝就位时就打发了惠王去凉州,是以在汴京没有惠王的府邸。最后得知是在先太子的坤宁殿举行大典,或许是永丰帝觉得亏欠,又或许是请慧白大师推算的地点。
正月二十一,惠王大婚,永丰帝下旨,普天同庆。
大典结束后,惠王骑着马,新娘坐在十二人抬的大轿里,城阳街两旁的楼里挤满了观礼的人。
惠王一身红色蟒袍,身姿挺拔,俊逸非凡,身后跟着仪仗队,唢呐与锣鼓声声声不绝。
许多小姐们都看得入了神,眼中露出羡慕之色来。
需绕城一圈,再从城门出,那繁华气派着实吸引人。
后头的十几辆马车都系上了红带子,马车帘子撩起,里头装满了箱子,想必是颜家小姐的嫁妆。
又惹来许多姑娘的艳羡,她们认为这箱子里头都是金银珠宝,古玩字画。
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好事的百姓跟在队伍后头,送新人出城。
敲敲打打,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上午在皇宫举行典礼,下午游街,待快傍晚时分出了城,热闹才散去。
宫里喜事一件接着一件,惠王成婚没多久,宋美人便查出有身孕。
这是新进宫的妃嫔里头一个有孕的,永丰帝很高兴,直接给晋了宋美人的位分为婕妤,贺她有孕之喜。
魏冰真不再是新人里位分最高的了。
红墙绿瓦的宫道上,两辆轿子迎面碰上。
宋婕妤坐在轿子上,一手搭在轿辇上,一手抚摸着腹部,笑意吟吟地看着魏冰真。
谁也不肯让,良久宋婕妤道,“陛下还等着嫔妾呢,麻烦魏姐姐让一让,以免陛下久等。”
魏冰真登时怒火中烧,宋婕妤话里的警告她听得很分明,可是她咽不下这一口气。
气氛又滞阻了半盏茶的功夫,天气还冷,飞兰急得出了一身汗。
比起魏冰真脸色极差,宋婕妤依旧还是那一副带着笑意的模样。
飞兰小声唤道,“婕妤。”
魏冰真冷哼一声,“给宋婕妤让路。”
抬轿的小太监们立即就挪到了边上,宋婕妤的轿子从中间而过。
“有命怀,也得有福气生。”魏冰真道,阴鸷的眼神仿佛一条蛰伏的毒蛇。
闫喜轩,魏冰真摔碎了一个又一个杯子,诸事不顺。
“一个,一个,都爬到我头上了,”魏冰真咬牙切齿。
飞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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