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周元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圣水洞的一家汤饭店里跟同事一起吃饭。

    “你说你想找代表,具体是要谈什么事情呢?”

    就算这个人是李长桉,他想找代表那也得有个理由,毕竟这年头爷爷奶奶辈想见孙子也得找个“春节”“重阳节”“考试100分奖励红包”的这种由头才能把孩子叫到家里吃饭。

    更何况李尚敏又不是李长桉亲孙子。

    李长桉:“就说我闯了大祸吧,需要跟公司报备一下。”

    金周元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

    “闯祸?”

    怎么他就那么不相信呢?

    哪有人闯了祸还能用这种冷静的口气说话的。

    “你现在在宿舍吗?我先过来一趟。”金周元回到店里跟正在吃饭的同事解释了一句家里有急事,然后跑回公司地下车库开着车去了riize的公寓。

    他开门进去的时候,李长桉已经换好了衣服。

    是参加丧葬仪式的那种正装风格。

    要不是对比他背后宿舍客厅,不知道的还以为刚从哪个秀场t台上走下来。

    “代表现在不在公司。”刚取车的时候顺便在楼下瞄了一眼办公室有没有开灯的金周元喘着气示意李长桉先坐下,“你先跟我交个底,你到底闯了什么祸?”

    李长桉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找到聊天记录之后将手机递了过去。

    在看见第一条内容的时候金周元已经开始瞳孔地震了。

    看到李长桉那句“我是你爹”之后,他的面部肌肉呈现出了一种极度扭曲的状态——想笑是出自人性的吃瓜看见乐子的本能、但是一想到自己作为娱乐行业打工人即将骤增的工作量之后又哭了。

    “抱歉给哥添麻烦了,但我想比起让对方抢占先机爆料,还是在最短时间内通知公司比较好。况且我已经受到了死亡威胁,或许我们可以开始着手起诉流程。”

    李长桉知道自己说的这两句话都是放屁,s的法务保护的从来就不是艺人。

    金周元把手机还给他:“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回复她的,这种人就是狗屁膏药,一旦缠上了之后会很麻烦。”

    李长桉没有接腔。

    “关于起诉,我觉得不太可能,公司不会这样做的……”金周元叹气。

    “她骚扰的艺人不可能只有我一个,甚至她也在聊天记录里明确说了是通过我们队内成员要来的我的联系方式。对于起诉这一点,我仍然还是坚持的,我们可以先收集证据,日后如果她进行自杀式爆料最起码我们已经有了应对的准备。”李长桉知道这件事金周元做不了主,但他得对金周元先表明自己的立场。

    金周元还试着先说服他:“可是你如果在韩国走起诉流程想把她再送进去,先不说法律条文上的事情,这种诉讼流程常规来说是一到两年的时间,而……”

    “而曝光出来跟这种毒虫产生关系的idol团体,可能都不会红一到两年,是吗?”李长桉很冷静地说出了金周元不敢直说却冰冷残酷的现实。

    这小孩还是有理智在啊。

    能沟通那就好办。

    金周元松了一口气:“对。甚至你要是对代表说什么起诉这种话,他看见聊天记录不教训你就不错了。”

    “他不会的。”李长桉淡淡道。

    金周元小小的眼睛里闪烁出大大的问号。

    在韩国文化里,别说是上级教训下属了,就哪怕是同级的前辈都能毫无心理压力地使唤后辈呢。

    李尚敏自己也不是脾气多好的人,当时洪胜汉的料被爆出来有粉丝跑他私人stagra账号下留言说“这种人留着不退队s是要爆炸吗!”,他们家代表直接在评论区回复“你的人生才爆炸!”。

    自此一战成名,喜提封号“爆炸尚敏”。

    但他自己能刚粉丝,可绝对不意味着他能容许手底下的艺人也这样干。

    李长桉看见经纪人担忧的目光,觉得可能下一秒自己就要被拉去挂号看精神科查中二病了,他只好稍微隐晦暗示一下:“哥,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也姓李?”

    金周元作为社员第一时间思维发散想到的就是代表和公司创始人好像都姓李——那李长桉这个李又是哪一个?

    作为韩国人的第二反应想到的又是某家从出生开始直到闭眼韩国人就无法摆脱的某企业——他们难道有什么中国联姻?

    头脑冷静下来之后才忽然想到当年报的某个经济学选修课程里曾经出现在教科书里的香港李氏案例……

    他想跟这群有钱人拼了。

    ——

    宋银硕的回电正好在李长桉回到公司开完会之后。

    “怎么了?”宋银硕的声音在电话那边一如既往的情绪平稳,嗓音还有点沙哑,“我刚睡醒,昨天一回家就打游戏到现在。”

    他倒是过得挺舒服的。

    通宵参与了公司紧急会议的李长桉还有一堆ddl要赶呢。

    “在家是吧,方便讲话吗?”李长桉直接拿出备用机进行录音,“银硕哥,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宋银硕那边安静了几秒。

    然后通过扬声器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他把被套掀起来之后在床上坐直了身体。

    “什么事?你说。”

    李长桉把房间的门给锁上:“最近有没有人联系你?”

    “……哪种联系?”

    “哥不知道我问的是哪种吗?需要我很清晰地说出来吗?”李长桉轻笑了一声。

    宋银硕:“她们还是找到你了?”

    “谁?”李长桉用力握紧手中正在录音的备用机。

    宋银硕含糊道:“就……练习生时期认识的一个朋友。”

    看不出来啊,这位哥居然还是分手之后可以跟前任好好做朋友的那种类型呢。

    李长桉的猜测得到了验证,但他一点猜中正确答案的得意都没有,反倒一股怒火在心里烧了起来:“哥不知道那种人之前做过什么事情吗?她还在戒毒所里你就认识了?”

    “什么戒毒所?”宋银硕惊讶的时候声线听起来有一种让人上火的平稳感,“你是不是误会了。”

    很好,所以还有另一个女生也牵扯在这其中。

    “所以哥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了你的前女友吗?”李长桉不用想都知道宋银硕说的“朋友”是什么意思。

    结合韩男身份外加这种模糊的语气,说难听点就是暧昧过一段时间的炮、友呗。

    李长桉见太多把一个女生弄怀孕之后还能理直气壮说他心里爱的其实是另一个的脑残男了。

    有些人男的嘴硬起来他跟人□□交换都能狡辩成给人针灸。

    宋银硕选择性忽略“前女友”这个称号,只是解释:“她是前几天有联系我,说她一个关系很好的姐姐很喜欢你想给你送礼物,不过我拒绝了。”

    那韩瑞希是从哪里拿到他的电话号码?

    “我可以相信哥吗?”李长桉问。

    宋银硕在电话那边:“我可以休假结束之后让你随便检查我的手机。请不要用这种审问犯人的口气对我说话,不该做的事情我没有做。”

    “那就麻烦哥了,这几天保存好聊天记录证据。”李长桉就像没听出来宋银硕话里藏着的警告意味,“还有哥能向我保证最后一件事吗?”

    宋银硕:“讲。”

    “哥你在出道之后有没有跟这个女生彻底断干净?”李长桉听了一个晚上的公关应急会议与处理方案当然不是坐在那当摆件的,他直击问题的关键点,“出道之后还有见过面吗?”

    回应他的是长达将近半分钟的沉默。

    李长桉很有耐心地一直安静等着,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手机显示屏上通话时间在一秒一秒地加长。

    两个人就像是在相互较劲一样,就看谁最先受不了这种尴尬。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答,李长桉其实已经猜到结果了。

    就在他们的通话时间即将要创下两人有史以来的最高记录时,宋银硕咬着牙说:“s  town的时候她找我帮忙拿了张票。”

    “是雅加达那场吗?”李长桉仍然情绪很冷静地问,“还是最近在日本……”

    电话已经被宋银硕给挂断了。

    这可真难得。

    他居然把石头给气的发了火。

    李长桉按下录音结束键。

    他现在的心情又回到了看洪胜汉被曝光聊天记录的那一天。

    生气当然是很生气,但是很奇怪地就是类似于愤怒的情绪一上头,他的理智立即就能将这种对事情问题解决没有帮助的干扰给抛开。

    现在他游离在当事人局限之外看待这件事情,反而有点缺德地想笑。

    “周元哥。”他又一次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这次依然按下了备用机的录音键,“嗯,我刚跟银硕哥通过电话。”

    “他说他没有把我的号码泄露出去,不过他之前有个亲近的女性朋友确实有因为这件事联系过他。”

    “嗯,练习生时期认识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前女友,他只说是朋友呢。”

    “真的朋友还是前女友?那我哪里知道呢,不方便背后随便讲人的。”

    “不过另一件事,他跟我说出道以来s  town的时候还有联系。”

    “哪场?我不知道。他把电话挂断了。”

    “哦,我没有生气,可能他比较生气吧。”

    “对,我也是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

    “听起来很欠揍吗?哦,知道了。”

    “你说你也问了成灿哥?他也不知道?”

    “行吧。我没有不相信,他说的我相信啊。”

    金周元在那边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后续的事情我们会想办法的,你辛苦了。”

    李长桉干笑几声,收拾起待会儿上课要用的东西,临走前往带的咖啡里又加了一条冲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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