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兕对他们的离开没有一点反应,就是闭着眼睛默默流泪。
琅嬅叹口气:“璟兕想哭就哭出来吧,皇额娘会替你保密的。”
璟兕这才睁开眼看向琅嬅:“皇额娘,我知道额娘来了,我真的听见她的声音了。”
琅嬅垂眸,不去看璟兕的眼睛:“璟兕乖,你额娘去后头给你熬药了。”
“皇额娘,其实额娘没有去熬药对吧。”璟兕痛哭起来:“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生在皇家的孩子都早慧,更何况璟兕又是个敏感的性子,哪里会不知道如嬑的疏忽和冷漠。
琅嬅心中不忍,温柔地替她拭去泪水,牵起璟兕的小手安慰她:“没关系的璟兕,你还有皇额娘呢,皇额娘也是你的额娘啊。虽然你的亲生额娘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爱你,但是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公平的。”
璟兕抽抽噎噎地问琅嬅:“什么公平?”
琅嬅笑了一下回答:“你失去了什么,就会得到什么。可能娴嫔对你的关爱有所欠缺,但是皇额娘和皇阿玛都爱璟兕,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也很爱璟兕,还有你皇祖母——最重要的是,你是太妃祖母们的心肝宝贝。”
“可是可是我不想要公平,我只想要额娘。”璟兕一想到如嬑就伤心地哭了起来。
琅嬅接过嬷嬷浸凉的锦帕轻轻敷在璟兕的额头上:“安囡啊,这个乳名是你额娘替你起的,给你起这个乳名是希望你平安健康,她又怎么会真的不在乎你呢?”
“皇额娘,真的吗?”璟兕泪水迷蒙地看向琅嬅。
“自然是真的,皇额娘不会骗你。”琅嬅笑着安慰她,端起放温的药:“安囡还生着病呢,咱们吃了这碗药药,再睡一觉好不好?”
璟兕得到了琅嬅肯定的答复,也乖巧起来。嬷嬷扶着她半坐起来,琅嬅给她喂药。
她每喝一口,琅嬅就夸她一句。
“哎呦安囡好棒呀!”
“我们安囡怎么这么厉害呀!”
“哇塞,这么苦的药药安囡一下就喝完了!皇额娘都做不到呢!”
璟兕从小就是个药罐子,却也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这种喝药的方式。她只觉得今天的自己很勇敢!一下子就喝完了这么苦的药没有哭实在是太厉害了!
笑死,前世选修的儿童心理学可不是给你白学的。琅嬅在心里骄傲地仰起头颅。
这药有安眠的成分,璟兕喝了没一会就睡着了。
琅嬅站起身,给身旁的常欢使了个眼色。
常欢就将照顾璟兕的嬷嬷带到了正厅。
琅嬅坐在上位悠闲地喝了口茶:“你倒是照顾公主照顾的仔细。”
嬷嬷惶恐地磕头:“回皇后娘娘,奴婢是公主的奶嬷嬷,是看着公主一点点长大的,自然尽心尽力照顾公主。”
“很好,你只尽心照顾着,往后有你的好日子呢。”琅嬅说完,给常欢使了个眼色,常欢立即上前一步给嬷嬷递了个重重的荷包。
有太妃们的悉心呵护,璟兕慢慢地也好了不少。
大清养孩子一向是生病了就饿一饿。
可是以前的孩子养在关外,吃的油腻适当饿一饿确实对身体有好处,如今皇子公主都养在紫禁城,吃的用的都无比精细,再饿肚子的话别说病能好,不死都不错了。
所以琅嬅借着璟兕的事情向弘历建议,希望以后紫禁城的孩子们生病了不要减少膳食,适当补一补,营养补上了对孩子们的恢复有很大的帮助。
弘历听闻很是犹豫:“生病少食是老祖宗的规矩”
“祖宗是天子,天子就是皇上,皇上疼爱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错呢?”琅嬅伤心地抹眼泪:“臣妾实在是心疼孩子们。”
弘历现在最见不得琅嬅哭,琅嬅一哭他就感觉心都要碎了,闻言不再犹豫将琅嬅搂在怀里安慰:“琅嬅言之有理啊,你放心,朕明天不!现在就下旨!废了这个规矩!”
琅嬅扬起一个钦佩的笑脸:“臣妾就知道皇上最疼爱孩子们了,皇上好厉害!”
弘历让哄的心花怒放,又赏了一堆珍宝进长春宫。
男人心理学本质上就是儿童心理学这句话真不是盖的,玩你和玩狗一样。琅嬅在心里冷笑。
李玉很瞧不起琅嬅这样狐媚惑主的样子,只是他一个奴才怎么敢对皇后不满,所以转头就将事情禀告给了有文臣风骨、不畏强权、直言进谏的娴嫔娘娘。
如嬑听闻后很是不屑,琅嬅一向就爱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下功夫,用小恩小惠讨好别人,真是太不上算了。像她这样人淡如菊的人才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可惜了,如嬑本想去劝谏皇上以祖宗规矩为大,只是她如今是答应份例,每日都吃不饱还哪有力气出门找事去?
琅嬅听莲心的回禀,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果然私底下暗示秦立别给如嬑送馊地吃食,改成在原有的份例膳食上减少些。每天少给送些吃的,要送也多是豆腐青菜饿着她的这个决定太正确了。
反正永璜虽然名义上养在景阳宫,但是每日也只有早膳会在景阳宫用,影响不到他什么。
慈宁宫。
太后正在练字,福伽在一旁为太后扇风:“玫常在侍奉皇上半年就遇喜,是大喜事,皇上必定高兴。若是再生下个阿哥,皇上一定会为玫常在封个主位的。”
“是呀。”太后笑道,语气里有一丝讽刺:“虽说公主阿哥都好,但是身为皇帝,自然是儿子越多越好,儿子越多他越高兴。”
随即她叹了一口气:“不过在宫里,有孕遇喜不算大喜,生下阿哥公主也不算大喜,唯有孩子平安诞生健健康康的,母亲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才算真有福。”
福伽一听太后的语气不对,就知道太后只怕是又想起从前了,于是她转了话题:“这位皇嗣,想必定和太后亲近,说不准还能养在慈宁宫呢。”
太后笑着看了福伽一眼,摇了摇头:“哀家要她的孩子做什么,平白害的玫常在母子分离。哀家知道那种感觉,自然也不会让她受这苦。她是哀家提拔上来的,也算是哀家的人,既然是这样哀家就要护着她几分,不让她受旁人太狠的欺负,哪还有上赶着欺负人家的道理。”
“是奴婢愚钝了。”福伽听太后这么说,脸上不免有些臊得慌。
太后放下毛笔:“不过,虽然皇帝的孝期算过了,到底也还未到先帝周年,有这样的喜事也不要太张扬。”说到这里她略微停顿:“哀家记得库里有一尊送子观音,你去送给玫常在,让她好好安胎。”
福伽领命而去。
景阳宫。
如嬑不愧是主角,不论做了多少智障的事情,弘历就是放不下她。
这不,又屁颠屁颠跑去景阳宫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哪怕现在已过酷暑,天气没有那么热了,但是内务府可不敢热着皇帝,于是给景阳宫送了些冰块降温,如嬑终于又能舒舒服服地把酒言欢了。
弘历因白蕊姬的事情高兴,今夜对如嬑很是有耐心,哪怕如嬑提起皇后劝自己改了“生病少食”的规矩,他也只是笑一下劝她说:“皇后贤惠,朕知道的。只是她一向偏爱贵妃,所以贵妃和皇后的事情你都要少沾染,对你有益。皇后怎么说,你怎么做就好了。”
如嬑很不开心弘历为琅嬅说话,眼神凌厉地斜瞪着弘历撅起嘴道:“皇后自然有皇后的好处,在这里咱们不说别人。”
弘历很奇怪,不是如嬑先说的皇后的不是吗?但是他一看见如嬑的眼神,就莫名其妙的心虚,带了些讨好地开玩笑道:
“呦,你还有这小心眼。”
如嬑听皇上这么说,心情顿时又好了不少,扬起头娇俏道:“皇上的心分两半,一半在前朝,一半在后宫;这后宫大半给了太后和皇嗣,小半给了妻妾,妻妾又各自分一点。皇上在臣妾这里若还想着别人,那臣妾不是连这一小点都没有了?”
得了,还不是在拐着弯的数落自己的不是。弘历勉强笑笑,喝了一口闷酒。
但是这可是如嬑啊,他能怎么办呢?只能哄着啊!随即他牵起如嬑的手:“虽然你这里朕不常来,但是只要一来就觉得安心。”
他见如嬑表情还是不大好,又换了个说法:“朝中的大臣个个都有权势,朕不得不花时间一一治理他们。为了他们口中的孝道和嫡正,朕只能常去探望太后和皇后。”
果然,他一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如嬑就信了。
如嬑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她低头撒娇语气有些埋怨和说不清的委屈:“臣妾知道。臣妾不能怨恨,怨了就是不理解皇上的难处。臣妾当然想皇上来,最好来了就不要走了;但是臣妾也知道,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
弘历感动如嬑终于说了句想人的话,于是一时兴起便夸她:“宫里各人有各人的好处,你的好处是一份直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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