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知罪，以后不敢了。”请完罪就在心里小声嘀咕，要不是宋怀恩，他也不至于每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疾风每天躺在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每天连上吊的时间都没有。
“最近几日有没有喜宴？”
慕白的腹诽被打断，宋怀恩一直对应酬不感兴趣，身居高位自然用不着像其他官员一样卑躬屈膝。
“最近的只有一家，李佥事和沈姑娘成婚。”
“没有其他的了吗？”李争鸣是陆九昭的部下，陆九昭肯定会出席，他才不给林莺时跟老情人见面的机会呢。
“这个月初八，也就是后日，钦天监李主簿的最小的姑娘出嫁。”
“准备贺礼，我到时候随夫人一同出席。”
“遵命。”说完慕白才意识到李主簿并没有往府里递帖子，倒不是李主簿看不起宋怀恩，而是李主簿一个从八品不敢高攀。
没有帖子，要是想道喜的话，就要靠刷脸了，希望李府的门房机灵一点， 别惹宋怀恩不快。
“把我私藏的那方端砚拿来当贺礼好了。”端砚可是四大名砚之首，以其特殊的花纹还有巧夺天工的雕刻技术而闻名，可谓是千金难求。
对于一个从八品的官员来说，这份礼属实太过厚重了。
慕白默默地将这件事记在心里，他最近是越来越猜不透宋怀恩的心思了。
用完早膳，宋怀恩看了一眼素面朝天的女人：“明日你需要陪我参加一场婚宴，要打扮得隆重一点，不要给我丢人现眼。”
“我现在的妆奁盒已经空了，之前的那些首饰不喜欢都赏给下面的人了。”林莺时不疾不徐地说完。
“刚好我今日休沐，去琳琅阁置办几套像样的头面，你作为首辅夫人，穿戴要是太过寒酸的话，有损我的颜面。”
慕白惊得下巴都掉在地上，直接摔了个稀巴烂，合着宋怀恩故意搞这一出就是为了给夫人置办首饰。
他是锯了嘴的葫芦托生的吧，那嘴是用来装点门面的吗？
“不必这么麻烦，你要是真的觉得我丢人现眼，完全可以带着二夫人过去，想必她很乐意帮你这个忙，肯定隆重打扮不会给你丢人，你之前可送了她不少奇珍异宝。”
林莺时就属于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意识到宋怀恩最近没打算要她的狗命，也敢跟他呛声了，要不然自己活得太憋屈了。
“再说了，她现在还怀着你的骨肉，看肚子的形状应该是个男丁，能给你撑门面。”她故意拖着调子感慨了一句。
慕白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紧，要不是宋怀恩的偏爱，就凭夫人这张淬了毒的嘴早死八百回了。
不得不说林莺时的胆子，简直就是秋天的河蟹——顶盖的肥。
她明明知道张丽燕怀的是野种，还故意让陛下赐婚，更是隔三差五地给宋怀恩上眼药，老拿子嗣说事。
对她挑衅的言辞，宋怀恩已经免疫了，甚至还觉得她阴阳怪气说话还挺顺耳的，总比战战兢兢不敢看他要好，想必是被狙击手吓到了。
“我不想让别人以为我宠妾灭妻。”他给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宋怀恩还有些公事没处理完，就跟她约定一个时辰之后，在门口接她。
慕白看到门口的场景傻眼了，夫人也真是的，怎么也把二夫人也带出来了。
张丽燕已经五个月的身孕了，肚子大得像个球一样，身段也跟小姑娘那会没法比。
尽管上了好几层粉还是遮不住脸上的憔悴，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粉唰唰往下掉，梳着很隆重的朝云近香髻，显然是把压箱底的首饰都拿出来了，衣服也是华丽非常，光芒耀眼夺目。
反观旁边的林莺时，一袭素色的披风，领口和袖口滚了一圈粉色的毛边，小盘髻上面斜插了小米珠的排簪，越发衬得她娇俏可人，看起来不过是十三四岁。
慕白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宋怀恩没有下车的打算，这种棘手的状况只能他来解决了。
“二夫人，这么冷的天，你又怀着身子，怎么能在外面吹冷风呢，孕期不注意，以后是要偏头痛的，老爷和夫人出门，山区崎岖不平，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还是留在府里吧，这么大的府邸，总得有个当家做主的。”
说完，就有两个力气大的婆子把张丽燕扶了进去，侍卫眼疾手快地关上门，被张丽燕的嚎啕声隔绝在里面。
“夫人，请。”他弯腰把脚凳扶正。
“你还真是舌灿莲花。”这么会来事，要不是脸上那道疤痕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小姑娘。
“多谢夫人夸奖。”
林莺时提着披风上车：“老爷，你真的不让二夫人跟着，她眼巴巴地打扮了一个时辰呢，你这样做未免也太绝情了，你这样做简直是在往二夫人心里面插刀子。”
宋怀恩没搭理她的胡说八道，指了指旁边的一张琴桌：“送你的。”
林莺时以前在博物馆看到过这种琴桌，是先把玉石或者贝壳之类的东西雕刻成花朵形状的玉片，木材上用石灰勾勒出花纹，凿出玉片的凹槽，然后用鱼胶把玉片镶嵌到凹槽里，最后上漆。
这种镶嵌琴桌工艺复杂，价格不菲，她摩挲着琴桌上的花纹，甚至比在博物馆里见到的还要精致，尤其是那些玉片，有种说不出来的光泽感。
“喜欢吗？”
“你想让我做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可不相信宋怀恩会这么好心，平白无故地会送她这么这么好的东西。
“不需要你做什么，陈宗源闲着没事就喜欢瞎捣鼓东西，刚好做了这张琴桌，我想着你应该喜欢，就带过来给你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莺时立马把自己的手缩了回来，陈宗源在昭狱里面当差，昭狱能出来什么好东西。
“怎么了？你不是挺喜欢这张琴桌的，刚刚还爱不释手。”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宋怀恩扬眉吐气， 觉得自己扳回来一局。
“这是什么东西？”她指着那些玉片拼成的繁复花纹。
“我也不清楚，陈宗源说这是骨木镶嵌琴桌，看纹路应该是人的小腿骨吧， 把小腿骨埋在地下半年，去除残筋碎肉，据成长条，然后挫成薄片……”
他还没说完，林莺时已经开始干呕了。
“把这晦气玩意扔出去。”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还给陈宗源就行，这东西还挺费时间的。”他话里话外都是林莺时不识抬举。
“你以后不要把昭狱的东西带回来……”最好你也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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