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牧重檀喜欢季向眠。
但他自己不敢承认。
他和季向眠是师兄弟，是这世间最亲密的关系，也是这世间最远的关系。
他胆怯，懦弱，顾虑重重。
因为肩上扛着整个青玉门，所以不敢行差踏错。
他嫉妒林彻。
凭什么林彻能够豁出命去告诉世人他对季向眠的感情，凭什么他能让季向眠为他心软。
牧重檀一辈子自诩君子，唯一一次违背了行事准则，是想要林彻的命。
他想让这个异类消失，似乎只有林彻消失了，他的小师弟才会回到从前的样子。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能重新回到正轨。
他仍旧是季向眠最敬重的大师兄，季向眠也仍是他最疼爱的小师弟。
但他没有杀掉林彻，因为小眠心软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惶恐，他害怕他的小眠被林彻这个惊世骇俗的人带偏，害怕他会在错误的路上一去不返。
所以他残忍的把林彻丢了出去，丢在了修真界和魔界的边境。
他觉得林彻一定会死。
就当是这辈子他对不起林彻。
丢掉林彻之后，事情好像真的按照他想象中的发展了，小眠重新恢复了清冷的样子。
牧重檀松了一口气，还是像从前一样。
然而他没想到，林彻没死，还成了魔尊。
牧重檀开始整日害怕，害怕事情朝着他最恐惧的方向发展。
然而最终，他还是无力的对上季向眠的目光。
他说，他愿意受三百剔骨鞭，他要和林彻结为道侣。
牧重檀仍旧喜欢季向眠。
但他这次，选择了一条不一样的路。
因为他发现季向眠和林彻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
如果季向眠真的喜欢他，他愿意成全。
但他决不能允许季向眠背上和林彻一样背德的名声。
三百剔骨鞭，就算季向眠恨他。
就算林彻要杀他。
他也必须打。
林彻带季向眠离开的那天，牧重檀悄悄去送了。
小眠，对不起，师兄希望你幸福。
2
齐胜安从小就知道，他的父母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他的父亲和母亲修炼的功法完全不同，从他记事开始，就知道父亲大概是看不上母亲的。
他整日出门，回来就嫌弃母亲，嫌弃她做的饭，洗的衣裳，嫌弃她的一切。
齐胜安冷眼看着父亲又打了母亲，然后冷冷道：“魔就是魔，都是一样的下贱无耻。”
母亲披散着头发，狼狈的跌坐在地上，目光哀戚，始终看着父亲离开的方向。
他听到母亲的低喃：“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呢？”
齐胜安过去抱住了母亲，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让她冷静下来。
他在心里说，错的不是你，是那个卑劣的男人。
父亲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间隔也越来越长，齐胜安是开心的，可母亲不开心。
她终日以泪洗面，想等一个心已经不在这里的人。
后来她终于等到了，可那人身边却跟着一个漂亮的女修。
齐胜安冷着眉眼挡在母亲面前，听母亲歇斯底里的质问父亲那到底是谁。
他记得父亲脸上的轻蔑，更记得他和母亲被强行绑起来的无礼。
后来，母亲和他被卖到了青楼。
母亲失去了魔气，好像也失去了生气。
她整日以泪洗面，被逼着辗转不同的房间，不同的床榻。
她攥着他肩膀的力道用力到他感觉到疼痛。
母亲说：“齐胜安，我要你报仇。”
齐胜安在青楼后厨打杂，认识了个奇怪的小孩。
他说他叫寂呈，脸上横亘着一道长长的疤痕。
寂呈和他差不多大，却比他力气大，也比他实力强。
他很喜欢粘着寂呈。
两人偷偷拿楼里妈妈的钱，往颐指气使的客人鞋子里放虫子，买了个肉饼子分成两半吃。
寂呈说：“齐胜安，我们都要努力变得更强，逃出这个鬼地方。”
齐胜安说：“寂呈，我们以后离开这里也要一直在一起。”
他吃的快，三两口就吃完恶劣手里的肉饼子，寂呈就掰了自己的一半给他。
夜色中他听到寂呈低低的答应：“好。”
从五岁长到十四岁，他们偷偷修炼，分一张肉饼吃，齐胜安脸上的笑一天比一天多，母亲的身体却越来越差。
十四岁的冬天，母亲终于油尽灯枯，他抓着齐胜安的手，声嘶力竭的喊着。
“要报仇！”
“我要他死！”
母亲在齐胜安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齐胜安拿着匕首出了门。
寂呈在门口拦住他，一张小脸冷厉：“去哪？我帮你。”
齐胜安歪头笑了一下：“逃出这个鬼地方，去不去？”
寂呈点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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