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大片乌云压境,颇有些风雨欲来的架势。
陆行知坐在迈巴赫后座,手指轻敲真皮座椅面,神色冷肃。
早在几天前,周宴就打过电话,说有位到云城不久的朋友,想见见他。
当时他不以为意,只当做是一场闹剧。
毕竟认识周宴多年,喜好玩乐的德性,陆行知自然清楚。
所以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可第二天,周宴却罕见地,在上午出现在了陆氏集团里。
陆行知听到那个熟悉的姓氏,才终于有了兴趣。
他偏过头,视线扫过窗外,距离目的地,已经越来越近。
原本已经下定决心,不打算去追究。
虞烟在国外的那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人都到了眼前,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转念又想起,上午虞烟给他看的那个电话。
陆行知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随后掏出手机。
指尖划过通话界面,把屏幕定在了桑敏的电话号码上。
他犹豫着,要不要给桑敏打个电话过去。
就当作,是对挑拨离间的警告。
但最后,陆行知却漠然地把手机放下。
罢了。
既然那天陪着她去墓园,已经说清楚,是最后一次。
也就没有不要,再去节外生技。
毕竟对于陈舒华的死,陆行知心里始终存了些愧疚。
愣怔间,手机开始振动,是周宴打来的电话。
陆行知接通,淡然地嗯了声。
周宴喉咙哽了哽,言语间有些过意不去,“那什么……原本不是组了个局,约上那位梁先生,一起见见嘛。”
陆行知拧了下眉,察觉不对劲,不耐烦地嗯了声。
周宴更是心虚,但无奈之下,只是如实地说着,“结果刚刚打电话,说国外那边有急事处理,已经坐上回去的私人飞机了。”
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低。
毕竟这位陆大公子的时间,也不好约。
从前就不说了,偶尔还能露个面,来会所一趟。
现在婚礼取消,在外人看来,是成了个彻底的自由身。
结果反倒是,能聚上的次数更少了。
周宴当然知道,陆行知在忙些什么。
又或者是,是在忙着陪哪个女人。
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听见陆行知平静地回应,“那你自己慢慢玩,我还有事。”
周宴诶了一声,刚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被瞬间挂断。
陆行知放下手机,随即吩咐司机,“回清水湾。”
而此时,如同周宴所说,梁远舟确实已经坐上了私人飞机。
一个小时前,他正在酒店换衣服,准备赴约的时候。
洛城那边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梁远舟眉头紧皱,心里隐隐浮现出不安的感觉。
因为按照时差,那边应该不过凌晨四五点的样子。
照理说,人都还在睡觉。
要不是出现特别紧急的事情,肯定不会打电话过来。
他面容冷沉,赶快划过接听。
那边传来的女人声音,语气着急,惊慌失措。
哪怕隔着听筒,都能觉出不对劲。
梁远舟脸色逐渐紧绷,心跳也在加速。
等那边说完,才缓了缓,把自己冷静下来,随即吩咐,“我马上打电话,让医院派车来接。”
但情况似乎十分严重,他再也没了心情。
既然知道虞烟就在云城,应该是没大问题。
梁远舟思考了几秒,决定亲自赶回去照顾。
……
陆行知到达清水湾的房子,虞烟刚吃完晚饭。
芳姐还在厨房收拾,她就坐在沙发旁边的地上,正一件件拆着快递。
屋内开着地暖,虞烟就穿了件长袖t恤,套着灰色的家居裤子。
两条纤细的手臂,随着动作晃动。
光是背影,就能看出好像十分认真。
陆行知不自觉扬起唇角,换好鞋子,去洗了个手,才走到虞烟身边。
她太专注,以至于连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发觉。
男人俯视着虞烟,轻声询问,“做什么呢?”
虞烟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拆快递。
边拆边说着,“我在网上买了好多法律相关的书籍,打算从现在看看来着。”
陆行知笑了笑,干脆也陪她一起坐在地上,随手拿起还没拆封的盒子,开始动作。
虞烟想起什么,转过身看向他说,“对了,我还有几本书没买到,明天周六,你有没有时间,陪我去趟书店,可以吗?”
男人嘴角的笑意更甚,宠溺地嗯了声。
“我之前不是答应你,等你好了,就让你继续去读书吗?正好,明天约了云城大学的教授,去书店之前,先去见见?”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像是安排,或是命令。
只是很平常地,征询意见。
虞烟答了个“好”,然后把拆出来的书,整齐叠放在一起。
她抱起那摞书,站起身,往卧室方向走,被陆行知伸手接了过去,“我帮你放书房吧。”
虞烟没拒绝,只跟着走到书房,站在门口,看他细致地一本一本,把书摆好,列在书柜里。
第二天上午,陆行知要带她去见的人,是云城大学最资深的教授。
迈巴赫还没开到校门口,坐在车里的虞烟,看向远处的目的地,已经越来越近。
她抿了抿唇,有些犹豫,但还是和陆行知商量着问,“能不能,让车子就停在学校外面呀?”
要是能够重新去读书,那身份就是学生了。
这车太显眼,虞烟并不想引起任何人注意。
从前的她,也是如此。
总喜欢默默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愿意受到别人关注。
陆行知闻言意会,勾起唇角应了声,“好,都依你。”
说着就让司机把车停靠在路边,推开门,领着虞烟一起下去。
哪怕穿着简单的休闲装,也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陆行知让她挽着手臂,从大门口,经过林荫大道,一直走到教授办公室。
路上,虞烟始终微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对她来说,过去的许多都是空白,需要被慢慢地填满。
潜意识里,在和教授交谈时,流利的法律相关术语,倒让陆行知顿感诧异。
他知道虞烟学习认真,成绩也很优异。
可真的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或许和在虞烟出国的那三年,所经历的事情,也有关系吧。
但既然决定重新开始,再去纠结过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陆行知神色如常,陪着她,直到面试结束。
结果自然顺利,又一起去了附近的书店。
去外面接电话的时候,虞烟先自己进去挑选。
她直奔法学类,低着头,目光专注地,落在指尖划过的书籍。
也就没注意,不小心撞到旁边人的肩膀。
虞烟下意识地抬头,正要说出不好意思。
视线对上男人的脸,不由得有些诧异。
孟珩拿着本书,看见虞烟,唇角勾起礼貌的笑容,叫她,“虞小姐。”
虞烟也跟着笑了笑,但对面的男人叫什么,一时之间,却没能想起来。
她嘴唇微张,略有些尴尬,被孟珩温和地化解,“我是陆总的助理,我叫孟珩。”
虞烟终于开了口,回应道,“孟先生,您好。”
离得近,自然看清楚了,孟珩手里拿着的那本书,是《是非与曲直》。
虞烟不免诧异,又听他解释,“最近对法律相关知识比较感兴趣,所以买回去看看。”
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就见了孟珩两次。
但每一次,虞烟总感觉很熟悉,像是曾经认识。
书店里很安静,法律书籍这边,来往的人也不多。
陆行知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人交谈的一幕。
从他的角度,虞烟是背对着的。
孟珩低头看着虞烟,哪怕只是一道背影,也能明显感觉出,两人似乎聊得很开心。
此时的画面,让陆行知眉心紧拧,胸腔闷出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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