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知故意放慢语调,把梁太太三个字,别有深意地念了出来。
原本寂静的山顶,像是被投下一颗惊雷,炸得虞烟耳边阵阵轰鸣。
车头就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仿佛只要夜里的寒风一吹,就会被连人带车,一起滚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虞烟没法思考,本能地用两只手用力地压在座椅,背贴得死紧,试图将自己的重心后移。
而身旁的陆行知,此刻却依然悠闲自得。
他对着虞烟称呼之后,就闭上了眼睛。
左手闲适地搭在半降的车窗,另一只手,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下。
沉稳的呼吸声,混杂在萧索的风声里,说不清是什么意味。
虞烟脑子里原本就崩到极致的那根弦,一下子被拉扯得断开。
好半天,她才渐渐地回过神来。
不敢去看前面悬空的车头,更不敢看向陆行知。
虞烟低着头,压在座椅的手攥得指节发白。
黑沉压抑的空气里,始终只有死一般的无言寂静。
陆行知侧过身体,引得车子轻轻颤抖。
虞烟害怕得屏住呼吸,察觉男人把手落到自己头上,渐渐往下游移。
指腹顺着脸颊划过,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
“怎么不说话了?嗯?”
虞烟还是不敢看他。
而那只碰着自己脸的手,最后停在了纤长细嫩的脖颈上。
力道很轻,但虞烟知道,那是危险的信号。
她不敢再用沉默应对,只能颤抖着发出虚弱的声音,说出一句,“行哥,我已经离婚了。”
陆行知闻言,意外地挑了下眉,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
虞烟见他没反应,继续说着,“当时我在那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所以,所以就……”
她抬起头,眼眶盈满晶莹的泪水,看向陆行知的眼睛,一字一句。
“但是行哥,那些都过去了,我一直最爱的,只有你。”
说出这句话的语气,足够虔诚坚定,没有半分迟疑。
虞烟眨了眨无辜的眼睛,眼泪就这样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那副样子,实在是可怜又破碎。
可陆行知却只是勾着唇角,淡淡地冷笑了声。
大手缓缓摩挲,停到了虞烟后颈处。
然后从两边握住,突然用力。
虞烟啊的一声痛呼,被迫着和他对视,眼泪越流越凶。
陆行知眼里满是寒霜,带着无法抑制的怒气。
“你觉得我陆行知,会要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虞烟喉咙发紧,颈侧被掐出红印,疼得说不出话来。
呼吸也被扼制,残存的空气渐渐消失。
原本白皙的脸,被憋得通红,上面布满了泪痕。
她就这样默默地承受着,不吭一声。
直到最后那刻,陆行知终于松开了手,才开始急促地大口喘气。
可接着,男人却毫不留情地命令,“下车。”
车头贴在悬崖边,只要稍稍一个动作,就可能万劫不复。
虞烟犹豫着求他,“行哥,你把车往后退吧,太危险了。”
可陆行知像是没听见,只阴沉着脸,重复道,“下车。”
到底是不敢再有任何违逆,虞烟轻轻地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还没等她转身,车身猛地往后退,快速调头,消失在了朦胧的视线里。
留给她的,只有轮胎急剧摩擦地面的声音,还在空荡的夜里回响。
山里没有信号,寒冷的夜风浸入骨髓。
虞烟双手抱着胸,身体发抖,试图抵挡心底蔓延的恐惧侵袭。
站了好一阵后,才朝着山下走。
蜿蜒曲折的山路,陡峭不平。
她看不清楚,连着摔了两次,又跌跌撞撞地爬起来。
身上的衣服沾了灰,也没心思顾及。
好在走了不知道多久,见到了一处亮光,像是法雨寺。
虞烟凭着记忆,走过去敲响了寺院大门。
小沙弥探着脑袋出来,看见来人,眼里都是疑惑和不解。
她抿了抿唇,声音干涩着请求,“你好,我在山上迷路了,想借住一晚,可以吗?”
回答的声音天真无邪,如银铃般悦耳,“您稍等,我要去问问。”
虞烟看着小沙弥的样子,心里蓦地一暖。
过了两分钟,住持打扮的人来到了门口,对着虞烟说,“施主,您跟我这边来吧。”
虞烟双手合十,感激不尽,“谢谢。”
大门再次合上,整座山渐渐归于宁静。
而半山腰处一辆黑色车子,男人仰靠在椅背,收回了视线。
指间点点猩红,忽明忽灭。
直到黎明划破天空,才启动车子,缓缓离去。
虞烟早上起来,才发觉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关了机。
重新打开后,蹦出来无数条未接来电提醒。
是疗养院打过来的。
虞烟担心虞清莉再犯病,心里一紧,慌忙把电话回拨过去。
那边接起后着急地说,“虞小姐,昨晚上你妈妈发生意外,房间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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