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医生一字一句,正急切地汇报着。
如同道道惊雷,在陆行知耳边,乍然响起。
他听见后,握着手机的力道,不断加紧。
陆行知的第一反应,根本顾不上其他,只想着马上回医院,要去见见虞烟。
男人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这些天悬着的心,终于开始往下坠,就要落地。
但转瞬间,陆行知看着站在侧前方的桑敏,心里一沉。
那股单纯的欣喜,似乎被掺杂进了其他情绪。
至于到底是什么,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陆行知喉咙哽了哽,对着电话里问,“情况怎么样?”
医生语气不再着急,如实描述着,“刚刚去查房,进门之后,就发现病人眼睛睁着,现在还在给她做检查。”
话里的意思,其实很明显。
虞烟比他们发现的时候,醒来得更早。
陆行知察觉怪异,眉心紧拧。
佣人早就识趣地往后退,桑敏和他之间的距离,隔得并不远。
加上别墅里,周围又太过安静。
所以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每一个字,桑敏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紧咬着下唇,压抑上涌的怒气。
攥着陆行知衬衫下摆的手,也不自觉地在发紧。
心底骤然升起的,只有不甘和怨恨。
桑敏低着头,眼睛转了转,仔细思忖着。
那边汇报完,等陆行知回答的时候。
她便抬起头,懂事地松开了手。
桑敏眸中带泪,加之经历过上午那一遭,整个人十分憔悴。
不到半天的时间里,已经连着哭过好多次。
此时的眼睛也红红肿肿的,看着惹人怜惜。
她抿了抿苍白的唇,对着陆行知说,“行知哥哥你去吧,姐姐……她比我更需要你。”
说完之后,便留了个故作坚强的笑容,主动转身。
陆行知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
到底没再有任何犹豫,快步走向别墅外停着的车子,吩咐司机往医院赶去。
路上,陆行知还是给雇来调查的人,打了个电话。
虽然警方说把周围彻底排查,没发现有第二个人的踪迹。
但他心知肚明,这件事,绝不可能是个意外。
接通后,陆行知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那个男人,像是人间蒸发,突然就消失了,我们已经把所有手段都用上,还是没能找到。”
这样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
毕竟,能躲过那么多次监控,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的人,怎么会没有这点本事?
陆行知摇了摇头,没再去想。
随后打开车窗,任由冷风往里灌进,试图理清思绪。
车子很快就被开到了医院,他慌忙下车,冲向病房。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陆行知站在门外,深深地呼吸一口气。
今天以前,在虞烟昏迷的时间里,他每时每刻守着,不分昼夜。
也曾幻想过无数次,醒来的那个瞬间,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但真的到了这一刻,却开始紧张起来。
陆行知手握着门把手,轻轻地推开了门。
眼前的场景,虞烟穿着浅蓝色的病号服,安静地坐在床上。
身边围着的,是负责照顾她的医生和护士。
听见有人说张嘴,便乖乖地把嘴张开,接受检查。
医生察觉陆行知进来,赶紧走过去,恭敬地叫了声,“陆总。”
另外的人,无一不是看了眼,再收回视线,继续手中动作。
但病床上坐着的虞烟,像是毫无察觉。
她目光有些呆滞,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素淡苍白的脸上,依然是没有什么血色。
这副虚弱的模样,让陆行知的心像是被扯了下,不由得疼了起来。
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他强忍着,没去靠近。
等到检查结束,听见护士说,“好了。”
虞烟才慢慢地,转过了头。
而视线扫过陆行知的时候,表情异常地平静。
她再次看向护士,抬起手,轻轻地碰了碰手臂。
然后眼神指着卫生间的方向,嘴唇颤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护士还有些不解,正要开口询问。
陆行知心有灵犀,先一步走到虞烟身边,主动伸出手,是要扶她的姿势。
男人语气温柔,小心翼翼地说着,“我陪你去吧。”
大手刚碰上瘦弱的背,就被虞烟猛地一下,往后退去。
无神的眼睛瞪大,姿态满是戒备。
陆行知的手,就这样在空中停滞。
他掩饰不住内心的失落,眉头紧皱。
但念着虞烟刚醒,强忍着不悦,抬手示意让护士去陪。
看着被搀扶着,艰难地往卫生间挪动的虞烟,喉咙发紧。
陆行知走出病房,医生快步跟上,汇报着结果,“陆总,我们给病人做了仔细的全身检查,目前看来,各项指数都趋于正常。”
想到刚才的画面,他思考了下,解释道,“但或许是昏迷太久,刚醒过来,所以反应暂时有些迟钝……”
陆行知闻言,紧绷的神色,才稍显松动。
刚要转身,就看见刚才扶着虞烟去卫生间的护士,从里面出来。
护士低下头,表情有些为难,“病人说好累,又睡下了。”
等人走完,陆行知并没有马上回病房。
他走到楼道口,掏出烟盒,点了根烟抽着。
然后独自缓了缓,把衣服上的味道散去,才再次折返。
陆行知坐在病床旁边,仔细地凝视着,那张熟睡的脸。
积攒太久的思念,化成动作,大手轻轻地握住虞烟的手。
但深邃的目光,却落在了平坦的小腹上面。
那天送她到医院,听见流产两个字的瞬间,像是突然失去意识。
但当时根本顾不上,只想着虞烟能快些醒过来。
而现在,陆行知带着虞烟的手,落到自己脸颊旁边,勾了勾唇角。
眼神不自觉柔和,轻声呢喃,“以后,我们就好好的,行吗?”
下午四点,陆行知回了趟陆氏,参加股东会。
叶迦南作为叶家的代表,自然也有出席。
整个议程,两人除去场面上的应付,再无半分交流。
结束后,一向很少过问的陆庭深,突然出现。
他把陆行知叫到办公室,关上门,直接问道,“桑敏主动给我打电话,说要取消婚礼,是你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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