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坐在陆行知对面,能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神情。
这样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其实,周宴来之前,还算是有把握。
对于自己的请求,陆行知应该会勉为其难地答应。
大不了,最外的结果,也就是拒绝。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陆行知感兴趣的地方,竟然会是,这个男人姓什么。
但周宴并不明白,其中的症结所在。
只是略微愣怔了下,随即回答,“姓梁啊。”
他没觉出怪异,自顾自地介绍着,“说是洛城那边来的,父亲辈还是爷爷辈就移民过去了,所以中文说得一般……怎么?这人你听过?”
陆行知眉心拧了下,随即无奈地笑着舒展开来。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竟然会变得,如此风声鹤唳。
听到那个姓,和之前意外得知,虞烟在国外结过婚。
而那个男人,也有着同样的姓氏。
虽然后来,虞烟口口声声告诉自己,她已经离了婚。
结婚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当时,她刚到国外,人生地不熟。
但陆行知从来都,没有完全相信。
因为过往,她对自己的那些虚假逢迎,无一不是映证。
可每次只要听到那个字,心里便涌出控制不了的酸劲。
但转念一想,也并非没有道理。
因为除了姓氏相同之外,就连城市,都那么巧合。
看着周宴那张不明所以的脸,陆行知扯了扯嘴角,把脸上的神情掩盖。
随后拿起笔,视线落向手中的文件。
一边快速扫过,一边做出回应,“最近确实挺忙,不过你这边约时间吧,我突然也想去会会。”
关于他在忙些什么,周宴其实心知肚明。
只是昨晚酒精上头,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拒绝,脸上有些挂不住。
所以才口无遮拦地反问陆行知,婚礼都取消了,还能忙什么?
他不好再犯同样的错误,寒暄两句过后,便自觉地转身离开。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中午。
云城的冬季,由于空气湿度大,多数时候,都是湿冷湿冷的。
今天倒是罕见地,有薄薄的一层阳光笼罩。
清水湾的房子,三面环绕着,全景落地玻璃。
阳光洒进来,落到地板上,映出跳跃的斑驳陆离。
而虞烟,却始终像是被定住,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好久都没能回过神。
她双腿曲着,被手环在一起。
下巴抵在膝盖,眼神茫然,神情间满是愣怔。
从接完那通电话之后,便一直都如此。
直到芳姐忙完,从厨房里走出来,手擦了擦身上的围裙,叫她,“虞小姐。”
但第一声,虞烟并没有回应。
芳姐站在餐桌旁边,上面摆好了准备的饭菜和汤。
可虞烟背对着她,像是没听见。
从那天来,她就察觉出,这女主人总是很安静。
长得美,性格好,对自己也从不苛刻。
所以芳姐犹豫了瞬,便抬起脚,走到沙发背后,又叫了声,“虞小姐。”
虞烟终于回过头,有些懵懂地看了她一眼。
芳姐脸上挂着笑,恭敬地说着,“该吃饭了。”
虞烟勾了勾唇角,答了个“好”字。
她沉默着,慢慢走到餐桌旁边坐下。
腿上像是被灌了铅,脚步前所未有的沉重。
虞烟拿起准备好的筷子,刚抬起手要夹菜,又停下动作。
那道稚嫩的声音,始终萦绕在耳边,扰得她心神不宁。
原本这两天,逐渐好起来的胃口,又瞬间消失。
但虞烟还顾念着,等过几天小月子满了,就出去走走。
到时候,陆行知会带着她去办入学手续。
虽然什么都记不得,但对于完成学业这件事,虞烟莫名地充满期待。
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极力地克制心里的难受劲。
挣扎一番后,虞烟还是强迫着自己吃了几口。
放进嘴里的菜,嚼得很是费力。
最后不管怎么忍,实在是吃不下,勉强喝了点汤,便起身回了卧室。
芳姐从厨房出来,看见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过。
她下意识地叹了口气,但记起虞烟前几天的情况,也是这样,吃不了多少。
所以芳姐没再多想,只默默地收拾好离开。
下午,陆行知有些心不在焉。
本来已经决定,对于虞烟在国外的那些事,不再去追究。
但被那个梁字,又拨乱了安定的心弦。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虞烟。
想知道她在做什么,想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以往,虞烟也会给自己发微信的。
虽然字数很少,但总归是在意的吧。
所以陆行知拿起手机,给虞烟发了个可可爱爱的表情,问她在吗。
发完之后,便继续专心工作。
但过了快一个小时,都没能等到虞烟回复。
陆行知皱了皱眉,随即拨出了虞烟的电话。
同样地,没有人接。
他看了眼时间,按理说,虞烟应该午睡完,已经起来。
可心底,却像是丢了一块,空空荡荡的。
到底是没再继续猜疑,陆行知直接起身,吩咐司机把车开到清水湾。
推开大门,客厅空无一人。
他猛地着慌,赶紧往卧室里冲去。
窗帘被紧紧合上,密不透风,空气都有些阴郁的沉闷。
但好在,借着白天的模糊日光,能看见虞烟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像是睡着。
陆行知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坐下,想去摸摸她的脸。
刚碰上,就被反常的高温,吓了一跳。
他抬起手背,在虞烟额头上试了试。
这才发现,人已经发高烧,意识模糊不清。
陆行知两手绕过虞烟膝弯,把她抱起来,赶紧送去医院。
诊断结果,说是季节问题,本来就容易生病。
加上虞烟身体虚弱,才会一直高烧不退。
输了液,同样没有好转。
虞烟面色苍白,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着。
时不时急剧地摇头,口中低声喃喃着,“不要,不要……”
陆行知守着她,不免心疼得,毫无睡意。
但半夜,他有些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忽然看见病床上的虞烟,嘴唇颤动。
陆行知停下动作,侧过脸,凑近虞烟嘴边。
传入耳朵的,是很轻的两个字,“舟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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