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吓唬,是有用的。
当天下午,被他们弄乱的水田,基本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参与的村民虽然不知道如何插秧,但又怕真的被郑采薇抓进山里喂狼,又不敢问她本人,只能偷偷摸摸的来问张妈妈,张妈妈早就被张采薇提点好了,认认真真的教他们怎么平地,怎么插秧,就连插秧绳,都是她提供的。
其实,吓唬大家是一个目的,最根本的,还是希望教会大家这种种法。提前育苗,既省时省力,还能提高成活率和产量,这是经过几千年的改良后得出的结论。
烂泥村这个地方,全年气温偏高,很适合种植水稻,但这里的村民一年竟然只种植一季水稻,这,这不是浪费资源嘛,好好的天时地利不用,还得天天饿肚子!
当然,后果也是简单粗暴的,大家见到郑采薇都避如蛇蝎。
不过这样正好,清净!
“你这做法虽然有些过激,但对付尚未开化的村民,倒也可行。”父亲郑长庚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今天是郑长庚约定好了探望的日子。
郑长庚和郑子安是被流放,按律,吃的都是硬饼子。郑采薇担心两人吃不好,还要干重活,身体受不住,于是跟县令大人商量,每旬的最后一天来看望两人一次,给他们带些吃的用的过来。
因为要来探望父亲和哥哥,郑采薇把田里的活交给了张妈妈,张妈妈虽然跟了许氏很多年,大概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也是苦命人,对于田里的活计,干的那叫一个得心应手。于是,郑采薇交代她带着三伯娘把剩下的田插完秧苗,交代马伯牵着剩下的一匹马帮二伯爷家耕田后,带着阿濯就直奔河堤。
家里其实只有一匹马,另外一匹是阿濯的,被征用了。
郑采薇跟着父亲和哥哥坐在河堤边的树荫下,把包袱里的吃的一股脑的搬了出来,一人递了一个软和的肉包子,示意两人快吃,又把剩下的包子递给阿濯,示意他分给河堤上干活的其他人。
“父亲,我还做了些肉干,可以放的久一些,你们平时就着饼子一起吃,一定要吃,不然你们身体熬不住。”郑采薇一边说,一边把一身干净的棉布衣服递给父亲,“这个是我扯了布,娘亲和张妈妈做的,虽然比不上绸衣,但也比麻布衣裳软和一些,您贴身穿。”
郑长庚接过衣服塞进怀里,把眼底萦氲出的泪水就着肉包子吞下。
“薇儿,你不用这样,我是流放,不是来享福的。”郑子安接过柔软的棉衣,这可比军中的衣服要好的多。
“不,哥哥,你这想法不对,如果你觉得这是享福的话,我们可能一辈子都得待在这里了,这样不行,我们得回去,京城才是你们的主场,不然你们半辈子的付出就白费了!”
郑子安被妹妹训得转过头,正好那边阿濯发完肉包子回来。因为背光,郑子安看不清阿濯的脸,可那身影,莫名的觉得熟悉,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郑采薇也发现了郑子安的异常,转头看了阿濯一眼,疑惑的问,“哥哥,怎么了?”
“薇儿,这人,你是怎么认识的?”
“阿濯么?路上捡的。”郑采薇把捡到阿濯的事情简单和哥哥说了一遍,见郑子安还是皱着眉头,忙问他“是有什么不对吗?”
“嗯,我说不上来,总感觉我在哪里见过他,可是又没有印象。我能看看他的脸吗?”
“阿濯,把面具摘了。”戴着面具是担心阿濯被他以前的主子发现他的身份,这里都是自己人,所以不用担心。
看完阿濯的面容后,郑子安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奇怪,明明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是看到他这张脸后,反而又变得陌生了,太奇怪了。父亲,你有这感觉吗?”
“没有。”郑长庚摇了摇头,“我认识他的时间和薇儿认识他的时间差不多,都是在那场刺杀后认识的,从来没觉得熟悉啊。难道他的身份有问题?”郑长庚看了一眼坐在女儿旁边看着河水发呆的男子,武功高强,却失忆了,难道真的有问题?
“我在京城认识的人,你们差不多也认识,那我认识你们又不认识的,只有军中的人,可是军中这么年轻又武功高强的人不多,我见过的就更少了,可是,我觉得熟悉,又不认识的,会是谁?”
“不管这么多,至少现在他对于我们来说是无恶意的,恰恰相反,家里有他在,还少了很多麻烦,那天村民闹事,全靠他的内力相助,不然我还唬不住他们。”郑采薇是个洒脱的人,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管他,况且,韩庭轩敢把他留下来放在自己身边,想来这人也不会是什么坏人。
说起韩庭轩,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应该回到王府了吧。
“那小子回来了吧?”昭顺帝放下手中的朱笔,接过大太监李德递过来的茶盏,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问道。
“回来了。”李德低着头中肯的回了一句,不知道皇上现在提起韩二公子的目的何在,二公子都回来半个多月了,才回来的第二天就找皇上汇报了那边的情况,怎地现在反而忘了。
“那小子身手不错,也堪当大用。”昭顺帝又喝了一口茶,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是时候了。
“木青,你说,那丫头会不会想我?”
京城,瑾亲王府,怡然轩的桂花树下,韩庭轩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问在树上发呆的木青。
木青眼角都没给他一个。
“我都写信告诉她发放粮种的事情了,她也不给回个信,也不知道她怎么处理领到的粮种,估摸着是卖了吧,她一个大小姐,总不能自己下田种地吧。”韩庭轩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郑采薇挽着衣袖和裤脚,光着白嫩的脚丫子在田里劳作旁边一群邋遢的男人女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的画面,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心里酸溜溜的,她的身体,怎么能给别人看了去。
“不行,我要回去看看她。”韩庭轩一个骨碌从躺椅上跳起来,闪身准备回房收拾东西跑路。
“你要去哪?”身后浑厚而又低沉的声音响起,刚才还一脸急切的韩庭轩立马换上了一副叨扰的笑脸,“父王,我能去哪啊?就是到街上逛逛而已。”
“是吗?我怎么还听见要去看看她,你要去看谁?”瑾亲王剑眉一竖,韩庭轩下意识的抖了抖。
“当然是去看,看哥哥了,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韩庭轩说的很心虚但声音很大,“大哥啊,我只能对不起了你。”韩庭轩在心里默默的向自己从离京到现在就没见过的大哥道,“我明天就去京郊大营找你”。
“嗯,你大哥那边正在练兵,你别去打扰他,他结束了自然就回来了,我有其他的事情安排你。”瑾亲王难得的没有训斥小儿子,而是优雅的往躺椅上一坐,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啜了口之后,心平气和的交代了任务,心里还悄咪咪的嘀咕了一句,“还是小儿子会享受,这样躺着看天空,竟觉得比平时看的要美的多,看看那天空,蓝的像眼睛一样。”
“父王,您是认真的,六皇子,你确定吗?要站队,也该是其他五位皇子啊,六皇子才几岁啊,他才十岁!”听完瑾亲王的安排,韩庭轩惊的头皮都炸了!
“别一惊一乍的,德行!我说什么你照着做就行,别的别多问。对了,把你这躺椅送两张道颐和院。”瑾亲王把杯中的茶水饮尽,挥一挥衣袖,走了,“对了,还有你这茶,也送两斤来,真是个逆子,有好茶也不知道孝敬孝敬你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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