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吓了一跳,握着鸽子的手下意识的收紧,另一只手摸到腕间的袖箭上,一脸防备,蓄势待发。
“杜鹃姐姐,快松手,鸽子要死了。”是熟悉的声音,杜鹃这才发现站在对面的人是柱子和二公子,她松了口气,手一松,鸽子扑棱扑棱翅膀,飞走了。
“杜鹃姐姐,你给谁送信?”郑子毅急急的问。
“是韩二公子,小姐临走前交代的。”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两位公子还不知道小姐出了声,忙迭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柱子阴沉着脸,眼中的怒火有燎原之势。敢动采薇姐姐,自己的救命恩人,我会让你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
他默默的转身,从枕头下面的暗箱里找出装有自己皇子印鉴的盒子,那是郑采薇帮自己做的,她告诉自己,皇子印鉴对于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要好好保管。
看到那个做工不算精致,却设有精密机关的盒子,柱子眸底全是寒冰,他按照郑采薇教他的步骤打开盒子,拿出金黄色的印鉴,揣到怀里,带着郑子毅推开了房门。
他笑着安慰了许氏,又轻声告诉豆豆等他给他带桂花糕,没有看郑小梅一眼,去了马房,牵了马出来。
“表弟”柱子眼神坚定的看着郑子毅,“我骑马带你到县城,你去找表姨夫和大表哥,我去找堂哥。”
郑子毅这会已经不害怕了,他只有一个想法,救姐姐!
两人在县城门口分别,一人骑马往河堤奔去,一人抓了把泥,把那张已经被锅底摸过一遍的脸再抹了一遍,确定就算父皇和母后来到跟前也认不出自己后,他又在地上打了个滚,有些肉疼的把郑采薇才给他做的衣服弄脏,才装出一副饿了几天的模样,扮成了小乞丐,混进了县城。
他似乎对城里的乞丐窝点很熟,这里站站,那里蹲蹲,就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梁府,哼,真是够胆,既然你在泗水县无人敢管,那就,离开好了。
他脱去外面的脏衣服,在河边洗了脸,重新把凌乱的头发梳好,回到大街上,他抬头扫视了一遍铺面,准确的找到成衣铺子。再出来。已是一个玲珑剔透、清秀俊逸的小公子。
他循着刚才打听到的路线,摸到了梁府外面,沿着围墙,似乎在找进去的地方。
这时候的韩庭轩,戴着面具,在茶楼里和人吟诗作对,好不恣意。
扑棱棱,一只信鸽落在窗户上,几个公子哥看到信鸽愣了愣,相互询问是不是自家的信鸽。
韩庭轩无所谓的瞥了一眼,摇了摇头,把杯中的酒饮尽,又念了一首诗,引得大家拍手称快,他才借着内急尿遁了。
出了门,扔了五两银子给店小二,嘱咐他一会儿给里面的几位公子再送一壶好酒后,风度翩翩的茶楼,一摇一晃,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发现没有人关注自己之后,他闪身进了一个胡同,朝着半空中打了个响指。那鸽子他认识,是自己养在郑采薇家里的,这时候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鸽子听到召唤从半空中俯冲下来,落在他的手臂上,他取下竹筒展开字条一看,脸上风起云涌,眼里的怒火隐有燎原之势。
好一个梁良,我今天就让你凉凉!
那边郑子毅和柱子分开之后,调转马头,往河堤跑去。可惜,郑子毅从小在烂泥村长大,也是最近过继到郑长庚名下,才在家里见过马,不过都是见它拉车的时候比较多,骑马,他还真是第一次。
他不知道如何御马,他学着柱子的样子抓紧缰绳,但他却无法保持平衡,稳住身形。无奈之下,他只能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抓紧马脖子上的马鬃,马儿吃疼,撒开蹄子往前跑。
好在,从城门口去河堤的路只有一条,马儿自己顺着大路就找到了郑长庚。
只是,这时候的郑长庚并不在河堤上修护河堤,河堤上一个人都没有,河堤旁的树荫下,乌泱泱,跪了一片。
郑子毅眼神好,发现,人群中跪在最前面的就是自己的父亲和大哥,他松开马鬃,费力在马背上直起腰身,定睛瞧了瞧,最前面,站了个手拿长条形绢布,身着官服的男人,旁边还围了一群满身甲胄、手持长枪的士兵。
他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心脏跟着抖了抖,手也抖了抖,整个人被自己从马背上抖了下来,马儿还回头看了他一眼,估计在奇怪他怎么摔下来了,自己也没动啊。
啪一声,扬起一小片灰尘,跪在后面的人偷偷往那边瞥了一眼,发现是个孩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那,好像是郑老哥家的儿子!
发现的汉子想提醒一下郑老哥,郑老哥人挺好,家里给送了吃的,还时不时就给河堤上的几人分一下。他微微抬起身体正要开口喊人,就听到站在前面的人大声开口:“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郑长庚”他吓得一个激灵,要说什么也忘记了,忙低下头,默默的跪好。“皇帝诏曰”,莫非这是圣旨,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圣旨,一定是前几天拜的祖宗显灵了。
郑子毅正面朝下摔在地上,懵了两秒钟,立马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父亲的方向跑了过去,想都没想就跪到了大哥郑子安身边。姐姐说,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父亲和大哥都跪着,没有自己独自站着的道理。
郑子安发现身边多了个人,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新认下的弟弟。便宜弟弟满身泥土,脸上全是焦急的神色,却依然规规矩矩的跪在自己身边。
郑子安眼神闪了闪,把脑袋回正,继续听着大太监的公鸭嗓子念经。垂着头,没有人看到他严重的神色。当时父亲和妹妹坚持要收留他,自己相信妹妹看人的眼光,所以从未加以反对,现在看来,妹妹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这个弟弟,自己认下了!
“恭喜郑大人,得以洗脱冤情,虽未官复原职,只是任了泗水县的七品县令,但您也知道,现在京城情况复杂,皇上让我带句话给您,‘卿当知朕意’。”
郑长庚双手举过头顶,从大太监手下接过圣旨。听到他的话,他起身,朝着京城的方向,虔诚一拜。
郑子毅看到大家都起了身,他也跟着站了起来,刚准备跟大哥说姐姐的事情,就听到那大人说父亲任泗水县的县令,他眼睛一亮,等不及多想,一个跨步来到父亲跟前,噗通一下跪了下去,“父亲,求您救救姐姐。”
郑长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小儿子随后说的话,让他如遭雷劈,他整个人都呆住了,麻木的又问了郑子毅一遍:“你说就谁?”
“姐姐,郑采薇。”
轰,满身的血液直冲头顶,郑长庚从来没有这么着急、失态过,就算是被群臣攻击、被罢官流放,他都淡然自若,可眼下,他说,薇薇出事了。郑长庚咬着牙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伸出手,想拍拍那个孩子的头,问问他事情的经过,但心底太过害怕,手颤抖着不听使唤。
郑子安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拉着郑子毅仔细的询问。郑子毅喜欢听郑采薇讲故事,说话的时候很有条理。
他一字一句,短短几句话,就把事情的整个经过和已经做了的安排说了个七七八八,听到他们遇到妹妹的时候,妹妹淡漠的眼神,还有柱子已经赶过去,并通知了在县城里的韩庭轩,他心下稍安。
“父亲,妹妹的身手你也知道,还有她的脾气,不像是随意屈服的人,不过,也防不住他们背后使阴招,这样,我先骑马赶过去,你带着二弟后面来,哼,敢动我妹妹,我要让梁良后悔来到这个世上。”郑子安把郑子毅往父亲身边推了推,转身就往马匹那边走。
“哥哥,等我,我和你一起,姐姐保护了我那么久,我也想保护她。”郑子毅拉住郑子安的手,不松开。
郑子安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对,大手一捞,郑子毅就被他夹在了身侧,一个飞身上了马,郑子毅稳稳的坐在了他的身前。
“二弟,坐稳了。”话音才落,马儿扬起前蹄,飞奔出去。
来到城门口,看到拦路的衙役,郑子安想都没想就御马冲了过去,丝毫不管会不会踩死前面的人。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又冷冽又鬼魅。这些人,可是一点都不无辜,就凭梁府可以畅通无阻的把妹妹绑了运进城去,就能知道他们不可能不参与其中。
父亲已经起复,这些人,反正都要收拾的,早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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