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沈南意只睡了两三个小时,隆冬的凌晨五点,因这一夜的大雪,满地清白。
化妆师造型师提着数个行李箱来到香山别墅。
洗漱过后的沈南意端坐在梳妆镜前,以为失眠,她没睡好,面上有些浮肿,佣人递上杯咖啡插着吸管,让沈南意得以边敷面膜边消肿。
安澜和钱公主昨晚都睡在主卧,陪沈南意一起,现在主卧热闹起来,她们也转醒,两人脑袋抵在对方的脑袋上,靠坐在床头,强行给脑子开机。
沈南意透过镜子看到她们的动作,轻笑:“让人给你们准备了牛奶和姜茶,都喝一点,身体会舒服些。”
钱公主揉着涨疼的脑子,“我觉得人还是要惜命,疼死了。”
安澜赞同的点头,她身体素质比钱公主弱一些,不光头疼还想吐。
造型师知道她们就是伴娘,让助理给她们做造型。
一个小时后,小谢依也被叫醒简单做造型,她年纪小,强行开机的结果就是造型做到一般,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样倒是也方便了造型师发挥,不用担心她乱动脑袋。
没醒来的小倾城也被换上新衣服,要沾染一下这份喜气。
化妆造型的过程持续了近三个小时才结束。
沈南意换上婚纱,戴上璀璨钻石王冠时,钱公主绕着她惊叹连连,“我就说当男人真好……”
安澜笑:“你也想娶?”
钱公主的回答特别实诚,一点不遮掩:“我第一次见南意的时候,就后悔自己不是个男人了。”
她但凡有那功能,是怎么都要把沈南意追到手的。
沈南意被她逗笑,当她好看的眉眼不见阴霾时,便是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冬日盛景。
小谢依也睡好了,睁着大眼睛奶声奶气的说:“沈南意原来你是仙女哇~”
可故事书上的仙女,是没有沈南意好看的。
裙子也没有沈南意身上的这件好看。
童言无忌,扫尽这场婚礼前夕仅剩的那一点点黯然——新郎至今没有露面的黯然。
沈南意踏上婚车前,安澜握住她的手,“我陪你坐在后面吧。”
沈南意还没回答,钱公主就挤过来:“还有我还有我。”
安澜轻笑:“南意的裙摆太大,不如公主你照看一下我们的小花童?”
钱公主低头看了眼巴巴跟着她们的小谢依,爽快的把她抱起来:“木问题呀。”
她还穿着伴娘服,就那么把人抱起来,也不怕摔倒。
沈南意看的心惊肉跳:“小心些,雪天路滑。”
钱公主:“放心放心,我摔倒都不会让我们小依依摔倒。”
安澜看着沈南意发丝飘上的白雪,说着吉祥话:“霜雪满头,是白首的好兆头。”
沈南意提着裙摆上车,笑着:“会的。”
她会跟谢霄北白头偕老。
也相信那么爱她的谢霄北一定会在婚礼上出现,来娶她。
婚车绕了半城,停在酒店门前。
陈韫站在门口等待,亲自拉开婚车的车门,“嫂子,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宾客都由陈韫接待,便是谢霄北还没有任何消息。
沈南意微微点头,“辛苦了。”
陈韫西装革履,端方持重:“应该的。”
沈南意踩在红毯上,安澜扶着她,一步步朝里面走去。
钱公主牵着小谢依的手下车,两人有说有笑,但脸上带着笑容的钱公主在看到陈韫望过来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淡了一半。
她说:“晦气。”
小谢依仰头不理解:“嗯?”
钱公主捏了捏她的小脸:“没事,我们走。”
钱公主从小就很有孩子缘,她小时候就能风风火火的召集一大堆孩子夏天捉蚂蚱,雨后抓知了猴。
现在也已经跟小谢依混得很熟,两人径直从陈韫身边走过,谁都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
陈韫看着一大一小离开的背影,没有任何来由的想起钱公主流掉的那个孩子。
刻意被从脑海中忽略的,剔除的,不愿意想起的一段记忆,总会在某个时刻,冲破重重枷锁,像是撕开窗户灌进屋内的大风,席卷一切,无孔不入。
如果那个孩子还在……
“陈总,吉时快到了,新郎……”场地负责人,小跑着过来,委婉的询问。
神志飘远的陈韫被拉回现实,他垂眸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一切……照常即可。”
这也是沈南意的意思。
只是陈韫不得不思考,如果到了最后时刻,谢霄北还没有出现,这场婚姻,该如何较为体面的收场?
喜厅内,宾客往来如云,来的都是政商名流,人头攒动。
有多少真心祝贺的未可得知,但掌握谢霄北的动向想借此一探究竟的却是占了大半。
酒店外,不知道已经拦下了几拨记者,多少想要挖料的狗仔。
司仪登台说着喜庆的吉祥话,喜厅的大门已经阖上,只等新娘登场的时候再推开,但——
坐在轮椅上的程峰带着一群保镖,不合时宜的直接从正门出现,迎宾小姐们,谁都不敢上前阻拦。
早已经落座的宾客,看着这个不速之客,面面相觑。
立在一旁的陈韫眼眸眯了眯,迎上前,“程少大驾光临,这边请上座。”
程峰没有给他这个面子,“没有新郎还能举办婚礼,你们倒是给我涨了见识。”
陈韫脸上挂着微笑,做出邀请的手指,“程少,这边请。”
程峰并不是来吃喜酒的,但……今日也并非是来砸场子的,他是来接人的。
按照约定,安澜要在婚礼结束后,老老实实的跟她回去。
自然,若她不信守诺言,程峰也一点不介意砸了这场婚礼。
休息室内,钱公主小跑着到沈南意和安澜身边:“那个疯狗来了。”
补妆的沈南意掀起眼眸,“程家的?”
钱公主点头。
安澜问:“他做了什么?”
钱公主挠头:“现在倒是还没做什么,就是没落座,还没给份子呢,就引人注目的坐着轮椅带着人在那里碍眼,真是没规矩,不都说这种富了几代的最讲究脸面吗?他怕不是个私生子吧,确定真是程家的种吗?”
钱公主虽然知道程峰得罪不起,但一点不妨碍她骂个痛快。
安澜拍了拍钱公主的肩膀:“你在这里陪着南意,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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