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就那么看着,手中的鲜花被紧紧的攥着,眼睛都没有眨上一下。
直到……
口中吐出鲜血的程峰斜眸望向她,说:“……走……”
安澜不知道程峰会不会死,但她想……他死。
想亲眼看着他……死。
所以她没走,没有移动一分,就那么看着。
当安保冲上来将吴恺控制住的时候,当程峰从轮椅上歪倒下去,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时候,安澜都没有动一下。
原来,那么不可一世残忍的程少,也只是肉体凡胎,会被人捅伤,也会这样狼狈啊……
吴恺被控制起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反抗,只有大仇得报的畅快,“哈哈哈哈哈……”
“赵岚!你在天有灵!都看到了哈哈哈哈……”
“我为你报仇了!!”
程峰脸朝地,尊贵全无。
被紧急按住不断涌出来的血液,进行止血抢救。
后来,救护车和警、察都来了。
程峰陷入昏迷,被送上救护车时,倒下的地方还有一大片血水未干。
坏事做绝的人,鲜血也会是红色。
医护人员询问安澜:“你是患者家属吗?要陪同的话请马上上车。”
安澜摇头,又摇头,然后转身朝外走去。
救护车上被戴上氧气面罩的程峰,气若游丝的睁开眼睛,只看到安澜离开的背影。
接着救护车关闭,彻底隔绝他的视线,程峰也完全失去意识。
救护车驶离,警车还没走。
安澜看着被戴上手铐的吴恺,警察问他什么,他都没有回答,只是在那里笑,安澜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他此刻的笑容。
像是终于释怀,又像是嘲笑这个世界的荒唐可笑,又像是……在追念他早已经亡故的爱人。
想要走出这里的安澜被拦下来,作为目击者之一,她也要配合调查。
安澜淡声,让他们有什么问题问护工就行了,“我眼神不好,什么都没看见。”
她不会为了程峰指控吴恺。
哪怕只是阐述事实,帮助警、方破案,她也不愿意。
护工受到不小惊吓,回答问题时声音还在发颤:“我,我就看见……看见这个男人忽然冲过来,手里,手来还拿着刀,他就……就冲过来用刀,用刀捅了程少……”
警员问悲喜不显的安澜,“人冲过来的时候,你站立的位置什么都没看到?”
安澜点头:“没看到。”
警员观察着这个过分淡定的女人,任何正常人刚刚亲眼目睹这样的惨状,都会心有余悸,她有些太冷静了,“你跟受害者是什么关系?”
安澜沉默,什么关系?
受害者与被害人?
少爷和他的女仆?
施暴者和被施暴者?
曾经的嫖客和妓、女?
他们似乎有很多种关系,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见不得人。
警员见她半晌不说话,重复询问:“你跟受害者是什么关系?”
安澜唇瓣微动,声音很轻:“可能……”
可能是什么呢?
这真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安澜还没有相处合适的回答,一旁的护工就被警员询问了同样的问题。
护工:“我……我是程少的护工之一,安,安小姐是,是程少的女朋友。”
警员狐疑的目光落在安澜身上,似乎是在揣测既然是男女朋友,为什么她一直不开口回答。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安澜此刻却笑了,她说:“不是,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护工诧异的看过来,毕竟这是别墅内大家统一的共识。
警员:“不是男女朋友,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安澜这次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词语:“囚徒。”
她说:“我是他的囚徒。”
警员审视的打量她:“看来,你们的关系并不好。”
安澜微笑:“不好。”
警员接着询问:“你当时,是真的没有看到行凶者还是……因为你跟受害者关系不好,而没看见?”
安澜想了想,很平和的问警员:“犯法吗?”
如果她看见了,犯法吗?
警员顿了顿:“……不犯法。”
安澜“嗯”了声,却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依旧坚持:“我最近看书有点多,视力很差。”
安澜觉得自己把该说的都说了,可以离开时,警方却坚持让她跟着去一趟警局,再做一次笔录。
安澜并不想去,她不想参与跟程峰有关的任何事情,哪怕是他……死亡的案子。
“去警局我的证词也只有这些,如果没有新的问题,我想……我该是自由的。”
她坚持要走,且她又不是犯人,警员只好留下她的联系方式,让她后续有需要配合调查。
安澜点头,她没有回去收拾东西,那些都是程峰按照个人喜好给她买的,没有一个是她的,所以她不打算回去。
程峰死了,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情。
安澜漫无目的一个人走了很久,然后在饭店走进一家人很多很热闹的火锅店。
满店的烟火气,喧哗吵闹,却好像让她重新活了过来。
她要了辣锅,点了一个两人的套餐。
店员热情的在她对面放了一个陪伴玩偶,祝她用餐愉快。
安澜的右面坐着一对儿小情侣,就算是吃饭都要坐在同一边,两人有说有笑,是第一眼就能看到的甜蜜。
安澜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她目睹了沈南意的感情,也听到了钱公主的爱情,可安澜其实并不明白,她们是在爱什么?
又是怎么爱上的?
一个人怎么就爱上了另一个人?
男女之间,无外乎就是肉体痴缠,然后夜夜相拥而眠。
可这些事情,对于安澜来说,好像没什么吸引之处。
她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似乎……是有过朦朦胧胧感情的,似乎……也是青涩美好的……
但安澜很努力的去想那时的具体感受,却再也想不出过多的内容了。
可能,她早就在灯红酒绿,各个男人身上迎来送往的时日里,就已经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应该是辣锅太辣了吧,安澜眼泪都快辣出来了。
她想着,早知道就点个不那么辣的了。
“客人,你没事吧?”服务员递上纸巾,关心的低声问询。
安澜怔怔的抬起头,视线模糊时,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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