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新政试行的十分顺利,不仅流民,百姓们宸王也是赞不绝口。

    一时间宸王在惠城县及周遭百姓心目中的威望大盛。

    云觞作为新政的提出者,宸王将这份功劳毫不吝啬的记在他身上,与惠州官员、世家谈话时都不忌提起云觞的功劳。

    云觞因此名声大噪。

    原本他便因出众的学识在白鹿书院十分出名,如今更是风头无两,无人能出其右。

    云家也一时间成为惠城县的一处香饽饽地儿,每日来拜访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

    沈氏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便是落魄多年对此种应酬还是得心应手,她有意让所有人都知道云觞已经有发妻,便每次见客人都带着虞晚。

    十分郑重的向旁人介绍她的身份。

    一天天的见下来,虞晚这个半社恐都快成社牛了。

    她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云觞出了名,连带着她们也成了旁人眼中的香饽饽。

    送走了今日最后一波客人,虞晚直接瘫倒在椅子上,沈氏见状也不说教,放纵道:“累了吗?累了便去休息,我让厨房给你留着饭。”

    沈氏从不要求虞晚讲什么规矩。

    万事都可随虞晚心意。

    而沈氏越是如此,虞晚越舍不得离开云家。

    如今便是一想到会离开云家,她心里就发慌难受。

    虞晚从椅子上爬起来,摆摆手,“我还不困,云觞不是说今日会早些回家吃饭吗,我们先一起吃饭。”

    沈氏觉得一家人一起吃饭能增进感情,云觞每隔三日都会抽空和她们一起吃饭。

    沈氏闻言也不再说什么,笑眯眯的吩咐下人去准备晚饭。

    与此同时,白鹿书院。

    因为答应了沈氏会回家吃饭,云觞下学后并未在学校逗留,而是直接往家中走。

    云家距离白鹿书院只隔着一条街,穿过这条街便是云家大门,云觞平日里只需要走半刻钟。

    然而今日走到半程,旁侧拐弯处突然拐进一辆马车,横档住了云觞的前路。

    云觞脚步一顿。

    停在他面前的马车没什么特别的特征,  就是大街上随处可见最便宜的马车款式。

    凡世家贵族的马车都是单独定制,特意与寻常百姓所用马车区分开,还会在显眼之处留下家族徽记。

    而眼前这一辆马车什么都没有。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马车。

    可它此时挡在云觞面前,处处都昭示了它的不普通。

    街巷中没有旁人,一时极为安静。

    云觞神色平静,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而马车也沉寂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内一道沙哑的嗓音打破了这份沉寂,“你是云觞?”

    云觞微微抬眸,眼下一颗红痣越发艳丽,“我是。”

    他承认的毫不犹豫。

    马车内的人似乎也没想到他会如此果断的承认自己的身份,哼笑了一声,“你倒是不怕死。”

    云觞黑眸微暗,嗓音清冷,“所以阁下是来杀云某的?”

    “是杀是留,得看你。”

    马车内的人缓缓开口,“听说你近日投入了宸王门下,为他出谋划策。”

    “你的眼光实在不如何,宸王不过文景帝膝下最不受宠,且身体羸弱最不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前途?”

    “我今日前来便是劝你一句,如你们这般没有家族助力的穷苦书生,只有跟对了主子才能飞黄腾达,如今你有一个极好的机会,如何选,便看你了。”

    听到这话,云觞唇角隐约带上一丝笑意。

    他道:“阁下是哪位王爷的人?”

    “我是谁的人你不需要知道。”马车内的人声音低沉浑厚,“你只需要知道,我们王爷才最有可能登上皇位,这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云觞眉头轻蹙,眸光落在微微晃动的车帘上,“云某从不喜与遮遮掩掩的人打交道,阁下的好意云某心领了。”

    “若阁下没有其他事,云某先告辞了。”

    马车内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男人隐含薄怒的声音,“你是在拒绝我?”

    云觞应声,“若阁下背后的主子愿意露面,云某还愿意考虑一二,如今他连面都不愿意露,这份好意,云某接不住。”

    “好,很好。”车内之人怒极反笑,“你倒是有几分文人傲骨,只是不知道你这傲骨能留存几时。”

    云觞轻笑,不卑不亢,“这就不劳阁下费心了。”

    马车内传出重重的一道冷哼,“走。”

    目送着马车远离,云觞方才垂眸,遮掩住眼底的沉思。

    盛京那边这么快就注意到他了,看来日后他的日子难以安稳了。

    耽搁了一些时间,回到云家迟了一刻钟,沈氏正拉着虞晚准备出去找他,三人碰巧在家门口撞上。

    沈氏见他,下意识的将他全身上下都扫看一遍,见没有什么不妥才放心下来。

    问道:“怎么回来晚了?”

    云觞一贯守时。

    云觞眼睫轻颤了下,道:“谢师留我说了几句话,便迟了些。”

    虞晚看着云觞,悄悄撇了撇嘴。

    他在说谎。

    原著中曾描写过,男主撒谎时会下意识的眼皮轻颤,方才云觞便是如此。

    可他为什么撒谎?是遇到什么事担心沈氏也跟着一起操心吗?

    虞晚没有戳破云觞善意的谎言。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期间云觞间或给虞晚夹菜。

    虞晚看着饭碗中逐渐堆满的菜,一时沉默了。

    别夹了别夹了,再夹她得成猪了。

    一顿饭吃完,虞晚觉得她应该会胖十斤。

    晚饭之后云觞回到房间。

    他径直走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

    茶是沈氏新泡的,还留有余温。

    他正端起茶杯递到嘴边准备喝下,眸光突然一凝。

    他行事一贯谨慎,会随手在看得见的地方留下他会留意的记号。

    而现在——他故意夹在窗户缝隙中的半截头发丝不见了!

    从住进来开始,虞晚从来不会到他书桌旁,也不会动他的东西,沈氏亦然。

    所以,若不是她们动的,那是何人开了窗户?

    云觞低垂下眉眼,端着茶杯,茶杯杯沿慢慢贴近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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