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棠赶忙将纸条拿了过来,翻开看上面的东西。
向黎则抑制着自己声线的颤抖,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因为着急离京,好些东西都没来得及采买,唐之南便想带着向黎出去一次买完。
本来一直乖巧的容念,这次却闹起了脾气。
虽然早上的事情,所有人都在想办法瞒着他,害怕他受到影响。
可是,每个人陡然变化的气质,怎么能逃得过容念这种敏锐的孩子的观察。
在家里大人都控制不住紧张的时候,他也在不知不觉间被影响到了。
自他午睡醒了以后,就变得非常缺乏安全感,很是离不得人,一旦视线里没有人,便会忍不住哭喊。
一开始唐之南是打算让向黎留下陪着容念,她自己一个人出去的。
可是,第二日的活计也安排得满满当当的,今日若拖延,明日的活又会延迟到后日去,那后日如何启程。
二人觉得这样不妥,再加上容念再三保证一定会乖乖的,不吵不闹,他们便带着容念一起出了门。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带着容念出门,走得都是之前走熟了的路线。
却不知为何在刚到街市口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大波人流,将他们挤得歪七扭八的。
向黎下意识地将容念护在怀里,用背对着拥挤的人群。
周围的人却开始来回冲撞起来,很快将她和唐之南给撞散了。
向黎顿觉不妙,让容念抱紧自己,先顺着人流走,打算等走到人稍微少些的位置再找个缺口冲出去。
可是越走向黎越觉得不对,这周围的人就是紧紧地围着他们,根本不想往别处散。
她来回扫视人群,终于看到某处有个空档,抱着容念就咬牙往那处冲。
谁知,这是专门留给她的破绽,她因为怕伤着容念,都是拿自己的身子去挤人群的,这反倒将容念暴露在了内圈的人堆里。
几乎是一个眨眼的瞬间,好几只手同时将她胳膊一扯,身体一推,将容念从她怀中扯开,而后轻轻巧巧就把她推出了人群。
她当即尖叫一声,“有人抢孩子!有人抢孩子!”
她一边叫一边就往里冲。
身边的壮汉却如一堵坚实的墙壁,将她挡得密不透风,她很快连容念的脸都看不见了,声音也听不见分毫。
她绝望地对她能见到的每个人喊救命,希望他们能帮帮她。
可是,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再加上根本没看到她所说的孩子在哪儿,都觉得她是个胡言乱语的都疯子。
向黎感受到了灭顶的绝望,她把小少爷丢了,哪怕她一直努力地追着那些人。
可对方却如水滴入海一般,几个转弯过后,彻底融入了人群,根本分不出刚刚抓走容念的是谁。
身边无数窃窃私语传入她的耳朵。
“唉,又是个丢了孩子的疯女人……真是可怜啊……”
“说来也怪,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三四个了吧,桥头李家那个婆娘,现在都没恢复正常……”
无数闲言碎语压得向黎上不来气,如果眼前有条河,她相信,自己怕是会毫不犹豫跳下去。
“向黎,向黎!”,唐之南猛地一拍向黎的肩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
“郎……君……”,向黎双眼无神地看向唐之南,身子抖得不成模样。
“念哥儿呢?”,唐之南来回扫视着向黎四周。
向黎只是摇着头,而后低声说道:“刚刚突然出现了很多人,他们把小少爷抢走了,我……我跟丢了。”
泪水滴滴砸落在石子路上,留下点点水渍。
“向黎,你把这个带回去给夫人,我再去找找。”,唐之南说着就塞了一个纸条给她。
而后又拍了她后背几下,“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找人要紧。”
向黎猛吸一口气,“郎君,我将东西送给夫人后,是否要去报官?”
唐之南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显阴沉,有些艰难地摇摇头。
“先别去,一切交给夫人定夺。”
向黎一直迷茫不已,此刻终于得了指令,几乎是豁了命地往小院赶去。
待将东西交给玉棠以后,她才终于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夫人……奴婢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您不要赶我走。”,她自知自己理亏,可是,还是控制不住地哭泣着跪了下去。
玉棠看着纸条上的字迹,只觉得满腔火气无处发泄,真是欺人太甚!
该死的权贵们,为着自己那些阴暗的小心思,就不顾一切地想害掉一条人命吗!
若向黎跟着的不是自己,今日之失,怕是会要了她一条命去。
玉棠将纸条收回袖中,声音冷意森森。
“向黎,此事错不在你,起来吧。”
向黎呆呆地看着眼前锋锐无比的女人,她整个人似一柄出鞘的利剑,闪烁着要撕碎他人的寒光。
跟着玉棠几年,还是头一次见她这般锋芒尽显,她一时间连哭都给忘记了。
“备车,我要亲自去会会这个混球。”
玉棠说着就往里间走去,似是要去拿什么东西。
向黎也不发呆了,立刻跑去相熟的车马行找车,让人尽快驾车到小院来。
“夫人,奴婢跟您一起去吧,不论发生什么,也好有个帮衬。”,向黎望着跨步上车的玉棠,忍着哭意念叨了几句。
若对方是个报官都不能报的狠角色,夫人一个人去多危险啊。
哪怕自己什么都不是,好歹还有条命能为夫人挡一挡。
玉棠低头,望着这个眼睛鼻子都哭的红红的半大丫头,只觉得心酸。
在她原来的世界里,这么大的孩子,还在读书识字呢,向黎却想着要一命换一命了。
她叹了口气,轻轻抚了抚向黎的发顶。
“看好家,我希望我带着念哥儿回来的时候,能有热水,能有热饭,你能做到吗?”
向黎的眼圈忍不住又红了起来,她赶忙低下头去,狠狠点头,保证自己能做好。
玉棠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中,将纸条再次展开。
是流畅飘逸的飞白体,排布得当,笔力深厚,一看就是练了许多年的苦功夫。
“莫报官,酉时,泰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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