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炽的话打断了姬探雪内心中谋划咬死猎物、吮血啖肉的想法。
那双杀意还未尽退的深蓝色眼睛里染上几分疑惑,海浪翻滚几次逐渐归于平静。
“什么?”
“我说,我不在乎。”
褚炽捻起桌角处叠放整齐的手帕,十分不雅地抹了一把嘴唇,表示今晚的用餐结束。
“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弟弟’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对我而言不那么重要。你太危险了,说出的话我只会信三分。
所以比起你的语言,我更在乎或者说更相信和你在一起时的感觉。”
褚炽双手托起自己的下巴,略带侵略感地看着对面的姬探雪。
“我居然不知道,你还是个感觉至上主义者。”
姬探雪的语气里有些开玩笑的成分在,可他越是这样,褚炽就越是认真。
她紧紧盯着姬探雪的眼睛,甚至带了点深情的眼波。
“平常的确不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是。”
姬探雪的表情一僵,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
趁他没反应过来,褚炽继续开口:“说实话,跟你相处的时候,我觉得还蛮有意思的。”
说这话的时候,褚炽的嘴角带着温柔的弧度。从第三视角来看,这绝对是一个浪漫至极的画面。
辉煌华丽的餐厅里,长桌上点着玫瑰混合小雏菊的熏香蜡烛,烛光闪烁下,映着两张深情对望的脸。
令姬探雪感到后怕的是,他听见褚炽这句话之后第一时间产生的喜悦,不是猎物终于上钩的喜悦,而是那种……
他有点难以形容那种情绪,或者说,不敢仔细去想。
那种隐秘的欣喜,连带着情窦初开的朦胧暧昧,连带着难以启齿的成人欲望与偾张的……爱意。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就被姬探雪狠狠掐灭在脑海中。
怎么可能……
他忽然低垂下头,视线死死落在拇指的扳指上,不知道是不是不敢直视褚炽那双黑白分明甚至含着情意的双眼。
喜悦与恐惧紧紧交织在一起,他甚至难以分清自己所喜悦的和所恐惧的是否就是同一个对象。
明明他所期待的就是这一刻啊,期待着被视为猎物的褚炽真正沉溺在姬探雪亲手编织的爱情牢笼中,被紧紧束缚其中,永无脱身之日。
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谁又能说的清被束缚的究竟是谁呢?
没来由的,姬探雪忽然想到她们之间第一次见面,想起阿叶将自己心爱的玩具展示给哥哥时她的样子,想起在电梯里那次偶遇,那是一切错位的开始。
水族馆、圣诞夜……甚至是她们之间相互算计的时候,一幕幕的相处,一次次的碰触,只因褚炽的一句话,就被轻而易举地从姬探雪的记忆深处被引出来。
或许是因为这些记忆于他而言本就极其特殊,特殊到他自己都未曾觉察到这种特殊。
不知从几时开始,姬探雪无意识地转着拇指根部的扳指,即便是温润的血玉也将他雪白的皮肤摩擦得有些泛红。
“特别是上次的那个雨天,你来我家的时候。”
褚炽在姬探雪的情绪最波动给了他一记猛锤。
她像是没看见姬探雪表情那一瞬间的僵硬一样,自顾自地继续说:
“那天晚上,你穿着我的睡裙的时候,脸颊泛红,特别可爱。”
如果说刚刚姬探雪还只是僵硬的话,那么现在就称得上是有些冷峻了,像是淬了毒的冰块。
褚炽歪了歪头,故作天真的问:
“怎么?你害羞了?有什么好害羞的?反正该看的我都看过了。”
褚炽的眼神移动到姬探雪的领口处,停顿了几秒,像是在回味什么珍馐美味一样。
不得不说,人的想象力真是丰富得可怕,褚炽仅仅几句话,就勾的姬探雪不由自主地想象起了那个潮湿粘腻的雨夜。
他的亲弟弟,顶着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究竟是如何同褚炽缠绵的。
居然还穿着褚炽的睡裙……
不,应该不会的,如果她们真的有肌肤之亲,那作为双胞胎哥哥的姬探雪不可能没有感知。
那天晚上,他仅仅只是感觉到有些燥热和心跳加快而已。
玩弄双生子的好处就是这样,和其中某个人温存时,另一个也能隐隐约约、若隐若现的感觉,想想就让人觉得撩人心弦。
褚炽兴味满满的欣赏着姬探雪的情绪起伏的样子,虽然他已经算得上是十分喜怒不形于色了,可褚炽依然看得出他那波澜起伏的心绪。
“姬拂叶,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在海洋馆约会那次吗?”
姬探雪轻轻抬眼,扑闪的睫毛像是脆弱的蝴蝶翅膀,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在极致的夏日海风的席卷中。
真让人心疼。
“嗯……”
姬探雪的喉咙中发出闷闷嗯声。
“非要仔细界定的话,那一次,应该是我第一次对你产生兴趣的时候。”
这句话对姬探雪而言无疑又是一记重锤,他的瞳孔狠狠一缩。
他有些艰难地开口,咽喉里一阵发涩。
“为什么,这么说?”
“嗯……”褚炽的双眼像是回忆一般向上看了看,“大概前面几次见面,你给我的印象都是比较麻烦的,但那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姬探雪的神色里居然出现了某种类似于紧张的感觉。
他居然迫切的有些想知道,褚炽究竟更喜欢哪一个“姬拂叶”?
“那天你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我不是很能描述得了那种感觉,如果说之前的你是明晃晃的标着危险字样的化学药剂,那么那天就像是……罂粟?明明知道很危险,却有有种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的……上瘾的感觉。”
褚炽的眼神始终紧紧落在姬探雪的身上。
“褚炽,你更喜欢哪个呢?”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褚炽很擅长反问句,或者说……她很擅长在谈判桌上将局势把控在自己的手里。
就像现在,明明是在姬探雪的主场上,她却能以客人的身份云淡风轻地同他对峙。
也不过如此嘛,弗拉基米尔的家主,阿列克谢耶维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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