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梁母忙着为年关做打算,家里的事儿都操心不过来了。
不管是祭祀还是准备各种年货,甚至就连亲戚们在正月往来时,给孩子买的红包也得准备好。
如今梁府已然兴盛,梁浩峰当了教头三年有余,家境即便还不殷实,在亲戚们面前也是得意的。
还有些穷亲戚都会在正月里过来打秋风,为了面子问题也不能不给,给多了舍不得,所以给多少或者给什么,都要提前打算。
这些事,梁母一个人抓得紧,不肯让其他人参与。
虽说梁母把嫁了出去的梁大姐当她的心头肉,甚至梁大姐也时常回门,但对于家中这等财政大事,梁母心里是有数的,不可能让梁大姐参与。
时不时偷偷拿点儿家里的银钱赠与梁大姐都已经破坏了家里的规矩,这事儿也时常被梁浩峰知道了,便阴阳怪气一番。
但在大方面,梁母也顾及着梁浩峰这边,况且她还有两个小儿子没娶妻呢。
至于梁二姐,因出嫁后极少回家,梁母帮的就比较少。
对于家里的事,郑琳琅懒得过问,不然账目什么的又不愿意让她帮忙,其他的事反而会找她去做,她又不傻,何必去揽那些小差。
梁母忙乱了心神,脾气极差的时候,就在院子里指桑骂槐:“你们这些吃闲饭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要么就是看一些不要脸的画本子!一天到晚沉浸在谁家教养出来的下贱小姐勾搭穷酸书生的故事,能学出什么好来?这些也就罢了,现在逢年过节,家里忙里忙外,眼里就一点儿活儿没有么?老娘养猪都比你们强!好歹猪能杀了宴请客人!”
那些下人们哪敢眼里没活儿,一个个的那都是忙的热火朝天,还怕被挑了刺儿。
在这么忙碌的时候,主子们一个个的脾气都差,实在招惹不得。
就连靠着让梁浩峰白日宣吟(错字请忽略)一战成名的画屏,甚至心里还惦记着那些药丸准备彻底拿下梁浩峰的画屏,最近也时不时的兼职服侍梁母,不敢有一丝松懈。
其实她已经是被梁母指给了梁浩峰的人了,一心一意服侍梁浩峰那边就行,可这年关将至她知道老夫人忙,她假意过来帮一下,显得她有情有义。
自然不会愿意做那些劳心劳力的活儿,动动嘴皮子却是少不了的。
所以眼下,梁母说什么眼里没活的话,很明显是在骂郑琳琅了。
至于说什么只顾看那些不要脸的画本子,更犹如点了名般的骂郑琳琅。
郑琳琅低调的来到梁母身旁,假装怯懦而又毕恭毕敬:“老夫人,儿媳帮您去采购年货吧。”
“年货备齐了,用不着你假惺惺!”梁母没好气。
“府里的烟花爆竹还一点儿没备,我认识一个熟人,买他的烟花爆竹给的价格实惠。儿媳去买……”
“不需要!”梁母更来气。
郑琳琅委屈巴巴的:“连儿媳能干的事你都不放心让儿媳去做,那些复杂的,儿媳无法胜任的,您便更不会放心。所以岂是儿媳眼里没活,是儿媳无能,无法帮老夫人分忧。”
梁母气的差点吐血!
“敢情依着郑家大姑娘的意思,你就能帮家里采购东西?那些督促厨房里准备的猪羊肉的活,那些清理后花园里的枯树枯枝修剪冬青管理腊梅的活儿,你都看不见不是?”梁母厉声斥责。
郑琳琅大气不敢出,却也得小声回应:“家里的下人这么多,老夫人都敢聘用他们做采购。儿媳想帮家里采购,老夫人却担心儿媳私吞。那这猪羊肉之类的,儿媳若偷拿出去送给娘家人,老夫人还要忧心家贼难防,儿媳哪能给老夫人心里添堵。”
“反了反了!你听听你听听,这妇人说的是人话吗?”梁母气的浑身哆嗦。
她倒是想骂贱人,奈何这年关将近,体面的人家都忌讳打骂下人的,传出去名声不好。
那下人都不能打骂,刚娶进门来不久的儿媳妇,更不好在这个节骨眼张嘴就骂。
郑琳琅一脸无辜,仍是诚惶诚恐的说:“儿媳蠢笨,说话向来不会转弯抹角。这是又惹老夫人生气了,给老夫人赔罪。”
画屏在一旁呵斥了一声:“大夫人!你到底是蠢笨还是诡计多端?嫁进了梁府这么久,都不来给老夫人端茶请安,这锦轩城谁不晓得你是个不孝不贤的……”
郑琳琅却陡得出声并抬高音量,她打断了画屏底下的话:“画屏姑娘!我晓得老夫人宠你,我虽是名门正娶进来的,晓得你在先我在后,可在私下里我尊称你一声姐姐,现在却是老夫人在当众对我这个儿媳妇训话,你却跑出来巴巴的骂我,这点面子都不给我么!”
画屏没想到郑琳琅会这样说她,她被闹了个大红脸,却并不服气,还想挽回颜面。
于是她嗫嚅道:“只是老夫人的心思你在这里胡乱揣摩,惹了她老人家,我看不过,想要代她老人家提点你……”
“哟,你现在还能代表老夫人了?怕是环珠姐姐也没说她能代表老夫人,你一个被指派到大爷房里的人,权力是越来越大了。怪不得昨儿个大下午的,你能让大爷同你如胶似漆,让整个梁府的下人们都晓得了你的威风。”
“大夫人,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画屏气的尖了声。
这若是下人,或者若是老夫人不在这里,她也敢骂一句“贱蹄子,我撕烂你的嘴……”可眼下,她得收敛些。
郑琳琅嗤笑一声:“有些事我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僭越得惯了,我容忍着,你却天天在老夫人面前挑拨些有的没的,你不觉得你真是贪得无厌了么?”
郑琳琅说完,给梁母福了一福,便转身离开了。
“画屏!她在说什么?”梁母冷声问。
“没……没有。”画屏吓得屏气敛息,顿了片刻,才又支支吾吾,“大夫人挑奴才的理儿,说奴才不在大爷房里伺候,却两边的主子都想巴结着……”
梁母气的甩了甩手:“你赶紧回大爷屋里吧,往后把他那边上心点!别整日里把小辫子给旁人揪住,说就说了,还往我这边说!一天到晚没一个省心的!我这里有环珠在,不去喊你就是用不着你。”
“是。”画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赶紧躬身退下去了。
但梁母哪会这样好糊弄,便追问下人们,大夫人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白日宣银?到底有没有那会子事?
丫头们虽不敢完完全全照实说,可以把昨天下午画屏灌醉大爷,并跟大爷在屋里颠鸾倒凤的事说了。
“什么?”梁母气的差点没站稳。
幸而有环珠手疾眼快的扶住了。
“我虽说纵着画屏,但也是认为这丫头做事靠谱,觉得能更加懂得如何体贴主子。却不曾想,这丫头如今跟个小妖精似的,干出了这等子不要脸的!”梁母用力戳着手里的拐杖。
环珠赶紧温言细语的宽慰梁母,并搀扶她到了就近亭榭歇歇脚喝口热茶。
梁母才刚歇了口气,便怒气冲冲的拍着扶手,问手下人:“大爷的老婆究竟怎么回事?怎得这点事都管不住他?!还好意思来用这些糟烂的事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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