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大半天的路。

    周大头和胡涂都不是贪玩的孩子,那他们到底去干嘛呢?

    胡涂老实回答,“带她们回家。”

    萧策愣了一下。

    “谁?”

    周大头这时见萧策的神色缓和,大着胆子解释,“萧将军,我们不是出去玩的。”

    “小师父说那边有很多冤魂,她们连家都找不到。”

    “小师父就带着引魂铃去带他们回家了。”

    萧策这才想起,当时胡涂手里好像确实拿着一串铃铛。

    “原来是这样。”

    外面的冤魂,应该是被契丹和幽州掳走,或是被祝文送去的妇孺。

    她们受尽屈辱死在外面,死后连家都找不到。

    太可怜了。

    胡涂突然蹦出一句,“还有活的。”

    萧策站起来,“你说什么?”

    胡涂点头。

    “有活的,不少。”

    可以去救。

    萧策听懂了,契丹驻地还有一些活着的妇孺。

    “柳副将,安排人马,马上出城营救妇孺。”

    “可是幽州援军还没有走远。”

    萧策带上手枪,“叫上火器营,带两百颗手雷随行。”

    要是幽州军想要多事,他不妨早点让他们入土。

    两炷香时间后,城门再次打开,萧策带着三百骑兵冲了出去。

    契丹军驻地距离漠城有三十里路,除了两端平坦些,中间都是山坳。

    一个时辰后,抵达。

    听说还有活着的妇孺,罗野求了萧策给他一个出城的名额,跟着队伍一起来。

    契丹军营驻地,全是宽大的帐篷。

    萧策带人到达时,里面只有三十几个留守的契丹兵。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闯到我们的驻地,找死吗?”

    “我们佐领很快就回来,识相的,赶紧滚!”

    “对,我们可是有上万大军,你们……”

    萧策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命人全部杀掉,只留下一个活口。

    “漠城来的妇孺,在哪里?”

    被吓尿的契丹兵指了个方向。

    萧策无情给了他一刀,带人往那边去。

    驻地西北角落,有两个明显黑黢黢脏污污的大帐。

    “军爷,求你放开我的小宝!”

    “我刚刚什么都依你了,你放过小宝吧!”

    衣不蔽体的妇人,跪在地上,抱着男人的脚,哀求着契丹伙夫放过自己年幼的孩子。

    “滚!”

    “你们这些女人都是拿来骑的,老子上你是你的福气,跟我谈什么条件。”

    女子什么折辱都受过了。

    这样的话即使听了无数遍,也依然让人心中倍感屈辱。

    只是她现在来不及难受,因为孩子要被抢走了。

    “军爷,求求你了,小宝他才两岁啊!”

    “两岁才好呢,两岁肉嫩。”

    契丹伙夫一脚踢开妇人的手,大步走到不远处的铁锅,锅里水正好沸腾,他要把好好炖一锅嫩肉。

    “娘!”

    “我要娘!”

    “呜呜呜!”

    两岁的孩子,像小鸡仔一样被提在半空,使劲划拉着想要脱身却无果。

    七八个伙夫围着破烂帐篷,不让里面的女子冲出来。

    “不要!”

    “我的孩子!!”

    “把孩子还给我!”

    孩子哭得恐惧无助,想到孩子即将被活活煮死,妇人肝胆俱碎,撕心裂肺。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气冲开几个男子的包围,要去抢回孩子。

    “不知死活的东西。”

    伙夫随手拿起一把刀,“想起就成全你!”

    挥刀砍向女子面门。

    “咻!”

    一只羽箭破空而来,扎穿契丹伙夫的手掌,痛得他丢了刀,掉了孩子。

    妇人根本不在乎自己刚刚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她的眼里,只有孩子。

    她冲过去,抱起失而复得的儿子,快速躲在一边。

    “谁?”

    “谁放的箭!”

    伙夫回神的时候,萧策已经到了他面前。

    “你们,你们是谁?”

    “怎敢擅闯我们营地,你可知道我们是二王子的人,二王子你知道吧,那可是未来的大汗!”

    伙夫还想说什么,发现自己和其他伙夫已经被人团团围住了。

    萧策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契丹人就是这么欺辱大唐百姓的?

    简直丧心病狂。

    “你们,你们不要乱来。”

    伙夫还想用契丹大汗威胁对方,可周围的人不仅没有半点害怕,还露出仇恨的目光。

    刚刚那一幕,足以让任何一个血性男儿狂暴。

    被众人的杀气逼迫,伙夫连站都站不稳,一下跪倒在地。

    “大人,大人饶命。”

    “我们几个就是做饭的,我们没有上过战场。”

    他试图用自己不是战斗人员,希望萧策放条生路。

    萧策没有说话,直到撩开黑帐查看情况的罗野咬牙走出来,“将军,他们全都是畜生!不能放过!”

    说完这句,罗野的眼睛已经红了。

    黑黢黢的帐里,挨挨挤挤六十多个女眷。

    寒冷的天气中,她们裹着又脏又臭的烂皮子,衣不蔽体麻木地靠在一起取暖。

    罗野认出其中一个姑娘是街对面卖烧饼家的嫂子。

    曾经的圆脸爱笑被赞有福气的嫂子,如今瘦得脱了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其他人,不是瑟瑟发抖,就是空洞无神。

    她们大部分都如被掏空的木偶人,每人的脚上都绑了绳索,没有鞋,没有裤子,犹如一群牲畜般被关在一起。

    罗野看了一眼就退了出来。

    这里的人,曾经都是漠城的邻居啊,她们大多是有十几二十岁,一半以上都是未出阁的姑娘。

    她们花一样的年纪,却被摧残至此。

    罗野红着眼睛,愤恨地盯着地上求饶的伙夫,恨不能现在就砍死他。

    萧策目光似霜,问伙夫:“你刚刚说你没有上战场。”

    “是是是,”伙夫以为自己还有救,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连忙讨好道,“我就是个做饭的,真的没有上过战场。”

    “那你杀过人吗?”

    伙夫犹豫了,“我……”

    “那就是杀过了。”

    他刚才还想对孩子下手,萧策怎么可能让他活。

    萧策对着罗野招手,“他刚刚想对别人做什么,你就让他自己试试。”

    罗野捏着拳头,“遵命!”

    地上的伙夫看罗野向他走近,害怕地后退,“你要做什么?”

    “我没杀过人,真的,我保证,放过我吧!我就是个煮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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