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问询
她不了解这位新小姑子的性情,但从小在侯府长大,被精心细养着,按照贵女的习惯,想来看不上这简陋的房间,更何况还是被人住过的。
原来的小姑子就已经很刁蛮了,平日里没少使唤人,说话还直戳人肺管子,闹心的很。
幸亏长辈明理,嫁的人也对,在和小姑子有矛盾时,也知道护着她,否则,这日子简直是没法过了。
说句对不起婆婆一家的话,温珍珠不再是她的小姑子,她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但走了一个,这又新来一个,看着也不像是好相处的,简直就像是老天要和她做对一样。
温珍雅不知身旁温石氏心中的复杂想法,“不用收拾了,这样就很好了。”
这不是客气话,末世时经常在外出任务,时间长短不一,在外过夜是避免不了的。
那时的条件可没有挑剔的余地,可以找到一个废弃,满是灰尘的屋子过夜已经是不错的条件了,更多的时候,是直接在野外随便找个顺眼的地方,窝上一夜。
温珍雅则这话,出乎温石氏的预料,她自以为隐蔽的观察了下温珍雅的表情。
很是诧异,她的语气和平静的表情,都在告诉温石氏,对方的话不是谎言,心里就是这样认为的。
或许,对方不是自己想象中,难以相处的人。
这让她对以后和对方一起生活的日子,没有那么忐忑了。
等温石氏重新回到正堂时,家中只有温河溪三个小孩和春桃这个大人了。
不用问,温石氏也知道,温大山和温河江一定是回到田地里了。
对于连温饱都成问题的百姓来说,填饱肚子才是最为重要的事。
即使今天家里发生了这么大事,地里的收成也不能丢开手。
去岁时,年景不好,地里的收成与往年相比,少了一半,导致今年他们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
雪上加霜的是,温珍珠拿走了家中大头的积蓄,让情况变得更加的糟糕。
家中明年的口粮,还不知道要从哪里挣回来。
温石氏也不得闲,家中暂时安顿好后,提起从地里带回来的陶罐,进入厨房灌满放凉的开水,也要割水稻去了。走到厨房门口,温石氏对正堂的温河溪道:“我去田里帮忙,你在家招待好客人,看着小花和小草,不要让她们闹人。”
回应她的是一声响亮的“好。”
温河溪清楚嫂子的意思,让他陪好春桃。
随着温石氏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正堂里除了孩子们偶尔的笑闹声,只有树上的虫鸣和鸟叫。
春桃不知如何对待小姐这些陌生的亲人,寡言的温河溪也不主动开口。
为了摆脱无言的局面,春桃拿出绣些纹路的荷包,让自己忙碌起来。
温珍雅的身上,除了一些钱财,从侯府带出来的东西,全部沉到了江底,
春桃不是温珍雅这个异世灵魂,她陪伴照顾了原主十年左右,即使现在离开了侯府,温珍雅也不是侯府的嫡小姐了。
她却不愿意看到小姐受苦,生活质量上尽可能地让小姐与原来相比,也不差上什么。
看到温珍雅身上没有替换的荷包,她在路上利用手里仅剩的布料,为小姐重新缝制。
春桃手里的布料质地丝滑,色彩鲜艳多彩,在她拿出来的一瞬间,吸引了屋内剩余三人的视线。
这个时代,棉花还没有被发现,贵族以丝绸制衣,百姓则是麻布。
不说两者的质感相差甚大,就是在色彩上也没有相比之处。
百姓身穿的麻布大多以深色为主,少有的浅色系,价钱也不是让人轻易舍得拿出来的。
有那个闲钱,填饱肚子还来不及呢。
三个小孩身上的衣物,全部都有补丁的痕迹,那是从每一任主人那里留下的印记。
颜色深浅不一的补丁,让那本就灰扑扑的衣服,看起来更加的丑了。身为小孩子的他们,却从没有觉得丑,毕竟他们见过的所有小孩,全部都是这样穿的。
满是补丁的衣服,在他们眼里是正常的,是自然的。
但现在,春桃随手拿出一截质地昂贵的布料,双手灵巧在上面来回走针,精美的图案在眼底一点点浮现,让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世上还有这样让人惊叹的手艺。
春桃一旦拿起针线,就会忽略周遭的事物,因此,没有发现紧紧围在她身前的几个小小身影。
直到一朵半开半合的白粉色荷花绣完,放下针线,舒展身体时,抬起头时,才发现了眼睛发亮地盯着自己三个小人。
一惊后,春桃看清眼前的状况,才猛然回神,暗自舒了一口气。
三个小孩没有察觉春桃的小动作,不知道自己吓到了人,只是在春桃看向他们时,兴奋地笑了起来。
小花伸出小手,指着春桃手里的荷包,清脆的童音响起,“姐姐,花花,漂漂。”
小草也不甘落后,紧接着道:“花花,香香。”
春桃看向荷包上的荷花,只是很普通的样式,也不知这么就招了她们的喜欢。
她的针线手艺在小姐身边专门负责的丫鬟眼中,水平也刚刚及格而已。
要不是条件的限制,她也不想让小姐带上如此水平的荷包。
看来以后,她要从新拾起这门手艺了,当初就是看自己性子安静,才安排的自己到绣房。
可惜,她是手是个笨的,不知道用针戳了多少下,才勉强做到了可以看的程度。
还是小姐知道后,看着她满是针眼的手指,重新安排了她的岗位,她才逃脱了要被针戳手指的生活。
她正在陷入回忆,温河溪突然出声打断了她:“春桃姐姐,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春桃闻声,思绪从飘远的地方回神,看着面色严肃的温河溪,点了点头。
从刚才隐约听到的谈话中,春桃知道,这里以后就是小姐和自己生活的地方了,和他们熟悉起来也是她要做的。
她正碍于自己的身份,不知说些什么,温河溪的这番动作,恰好合了她的意。
“春桃姐姐,我姐…,不是,我是说侯府的小姐在回去后,过得还好吗?”
就算姐姐在家中时,经常的欺负他,最后离开时,还害的全家饿了肚子,他对姐姐很生气。
但是同时对一起长大的姐姐,他的心里,总会有些担忧时不时冒上来,不知道姐姐在离开家后,有没有被欺负,过得好不好。
春桃对温珍珠的感觉不好,却没有迁怒温河溪,经过这一会的相处,她对这个小小的少年,好感更多一些。
“你不用担心,侯府之人很好相处,你姐姐身为侯府的嫡小姐,她以后的生活超出你想象的好。”
春桃这句话,很好地安抚了温河溪,也让他真正在心里放下了温珍珠这个姐姐。
他虽小,却也听着父亲的教导长大,知道的道理并不少。
他刚才虽然不在,不知道亲姐姐和另外一个姐姐被养在不同家中的缘由。
但是联系温珍珠走时,留在家中的话语,大概的一些事情还是可以猜到的。
温珍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却没有选择告诉家人,而是直接从母亲房中拿了可以找到的所有银钱离开家中。
这是不信任多年来辛苦养育她长大的父母。
有能力拿到路引,还能让官府阻挠他们寻人,这是防备着他们。
可他们当时,连事情的原委都不清楚,为什么要阻拦她,阻拦什么呢。
春桃见他神色暗淡,知道是因为提起温珍珠,她转移话题道:“你还要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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